“没什麽?呵,你没什麽,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狐狸精还偷偷给你打过电话要钱,那时候我还怀著呢!你们就勾搭上了!”
你说,哪壶不该提哪壶,这事儿我自己回头想都恨不得把我自己找个豆腐撞死。我冷笑连连,当我不出声儿好欺负了是吧?
我才打算让展贱人堵上嘴,一只手突然从背後把我腰给拦了,差点没把我给吓的。
我转头看颜振宇,瞅瞅,他今天穿得人模人样的,手上给我拎了个爱马仕包,还带了件外套给我披上,嘴上用那能把我鸡皮疙瘩都抖出来的声音说:“老婆,你怎麽都不等我就出门了?天气都转凉了,把外套穿上。”
颜振宇一出来,我就知道我可以退下去了。他谁啊,这里的流氓头子啊,说他是禽兽都抬举他。展倩刚又要嚷嚷,人家打个响指,让保安把人推出去。
人家问他凭什麽?哦,凭这酒店老板是他发小儿。
你说这就把一窝苍蝇给赶走了,颜振宇还转过来安抚大众,说今晚的酒全他请客,大家随便吃随便玩,喝高了就住酒店,都算他的。
我去厕所洗把脸的时候,颜振宇那不要脸地也跟进来了,我还提醒他说这是女厕。
我冲了把冷水,脑子清醒了。他过来掏出个手帕,我只要把脸仰起来,让他给我擦眼屎。
他问我,为什麽不叫他跟著来。
我就说,你忙嘛。
他这次沈默了挺久,然後问我,你就不是不相信我,是吧?
他就这麽生气了,我去追他,他还甩我手。我就不理他吧,他也就那麽跟我赌气。
气著气著,颜振宇就把车停下来,过来抱住我。
他说:“晴晴,我就这麽不可靠麽?我是不是就不能代替他们……”
後来,你说我怎麽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就这麽哭了。哭得一塌糊涂。
我想,我跟颜振宇都是一样的,我们是这麽相似。
他们都以为我们过得豁达,活得这麽明明白白、无拘无束。但是我看过他在他爸走之後,人前安慰著他一家子人,人後站在墙前静静抹泪。
我呢?知道真相的人,就会说,我这辈子是毁了。
毁了什麽,毁於一段充满著欺骗的婚姻,毁於自己的自以为是。可是,要知道,不是谁都能活得这麽透透彻彻,就像一场婚姻里,妻子明明知道丈夫出轨,但是为了小孩,她必须隐忍、必须强撑著这支离破碎的家庭,那这样的生活,就是正确的麽?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而我们只是一直在钻牛角尖,在寻找各种借口,这一切都只是拼命地为了在伪装脆弱的自己。
颜振宇说他心疼我,我知道,我也心疼他。
我们两个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因为不知道自己在寻觅的路在什麽地方,只好在这险恶的暗林中紧紧牵著彼此的手。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同伴,需要一个彼此让对方支撑下去的力量。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这麽完整。有的人,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爱的人,有的人,他们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有的人,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一个人……
但是我们其实并没有放弃获得幸福的可能,就算它如此遥远。
一星期後,我写好了辞呈。
我参加了支边,医院里虽然说能保留我的位置,不过我想想,还是辞职好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时候才会回来。
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抽屉里,颜振宇只要一打开就能看见它。
出发前的一晚上,我看见他用那份协议书当杯垫,睡觉的时候我们躺一张床上。
他问我,还回不回来?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