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姑娘声音平稳,心大的红杏没多想,翻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陆姝瑶却再也睡不着了,她半坐起身,捂住嘴小声抽泣,侧目看着窗户上斑驳的树影,一片片仿佛也成了血染成的红色。
但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只定定出神。上辈子走马观花的一生教会她一个道理,弱者是没有资格哭的,眼泪只会消磨她的意志。这辈子只有陆家人才是她该好好珍惜的亲人,她要站得足够高,把陆家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翌日,布庄照常开门做生意,因着陆大哥和陆大嫂还没回来,离还债的日子越近,陆母越是急的团团转,她领着红杏在前面铺子里忙个不停,一整日累的腰酸背痛,也不过才得几两银子。
布庄后院,陆姝瑶和陆闻兄妹两个对着账簿理账。
“还差多少?这个月能还上吗?”陆闻眼神紧盯着陆姝瑶,清隽的眉宇间带着担忧。他恨自己无力,除了念书上其余一窍不通,竟半点帮不上家里的忙。
“还算好,应该差不多。”陆姝瑶低着头一目十行的理账,并不敢抬头看陆闻,她怕自己看见二哥又想起上辈子那些遭遇,更怕让陆闻看出端倪。
陆闻心中稍安,“能还上就好,也不知道这次大哥回来能不能带来好消息”
陆父欠的账是陆家人心口的一块巨石,一天没还完,就一天惴惴不安。
十四岁的姑娘眼帘低垂,十指纤纤,素白的手指扣在账簿上更显莹白剔透。
陆姝瑶瞧着认真,其实心里也在想陆家的事。若是没记错,这回大哥回来不止没带来好消息,身上带的盘缠和店里的仅剩的一点余钱全被匪贼盗了精光,他和大嫂能活着回到京城已是万幸
陆闻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阿瑶,你昨日不该把话说绝。”
武安侯府的奴才高高在上,确实让人见之不喜。但陆闻想到妹妹不可能永远都呆在陆家,他们也不希望阿瑶永远呆在陆家。父亲留下的债就是一个天坑,阿瑶如今都十四岁了,留下来不过平白耽搁前程。既然早晚要回去,不如留些情面。
陆闻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若是他再强大些,陆家再强大些就好了。
他小时候就知道阿瑶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娘领着妹妹回来时,他和哥哥都已经记事,但这不影响两兄弟宠爱妹妹。小时候的阿瑶玉雪可爱,头一次揪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的喊哥哥时,就让陆闻生出一股当哥哥的豪情,暗自决定要护着妹妹一辈子
陆闻固然舍不得陆姝瑶,但他作为哥哥更希望妹妹能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