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就单独占了一页,而和它相对的那一页放着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纸,这张纸被叠了起来,从透着黑色字迹的背面来看,里面是有不少内容的。
“hiro……帮我拿一下可以吗?”降谷零好不容易缓过神,把相册递给诸伏景光,他显然是想要看纸上的字。
诸伏景光当然是毫不犹豫的为自己的幼驯染拿好了相册,看着他打开那张被规规整整叠了两次的纸。
【当你看见这张留言的时候,我和你的母亲应该都不在你身边了,对此我感到万分抱歉,我的孩子,但是我的良知、理性和情感驱使我再也无法对着那个孩子视而不顾。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像是看见了你小时候的母亲一样,一样的孤傲淡漠,一样的不被普通人理解,她们是那样相似,我无法不动恻隐之心。
她应该是自由的,她不应当因为那天生聪慧的头脑和远超同龄人甚至是成年人的推理能力而被困在这里,被国家、被政府、被我们这些自私的大人。
但我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她的推理能力,而是伴随着这推理结果水落石出后的‘死亡’,或许是上天给予了她这一命运,就像是诠释了何为‘以命还命’。
会为夺走他人生命的罪犯带来死亡的侦探,成为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刃,哪怕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只要被她掌握了决定性证据,推断出结果,那么犯人必定会死于意外事故,遭受到上天的惩罚。
她异于常人,所以人们将她理所当然的划为‘非人’,我负责监管她,一旦她的精神在这永无终结之日的监管中崩溃就立刻处决她,而我的爱人负责研究她,她的身心、思维、智力,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只此一个的‘奇迹’,那么她应该会被毫不留情的解剖。
‘杀人侦探’不可复制,我们明白了,她是不可复制的奇迹,所以我们要圈养她,要紧紧把握住这把一旦达成必要条件就不可阻挡的刀。
她聪明理智得可怕,日常打发无聊的手段就是推理,她会说出每一个走过观察窗的人今天要做什么、生活状况、感情状况如何,正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是被自己的父母送进了这里,换来了大笔大笔的政府‘补助’,然后在欢喜中迎来了死亡,只有死人才是嘴最严的。
在这纯白的空间里待着,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她对自己的处境太过理性,她的心理状态很稳定,有着远超常人的理智,稳定到大家恨不得她的精神出现异常。
即便是经过特训的成年人再这样的环境的监管下年复一年也会精神失常吧?她却没有,每一次的心理测试提交上来的都是百分百完美的答卷。
她因太过正常而显得异常。
“要把她当成怪物对待。”
我来时,上面的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曾也觉得这样的孩子就像是个怪物,却又忍不住对她心软,原谅我孩子,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点缀着这冰冷刺骨的空间,在长时间的相处后,她抱着我送她的那个人偶娃娃,对我敞开了心扉。
——“即便如此,我果然还是喜欢推理。”
当我听见她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争气的面对着玻璃里面的她潸然泪下,我不该这样,我知道我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这个负责监管、处决她的位置就会换人,而我也清楚这个位置直到换到我之前,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人了。
我们刻苦练出来的一身本事,居然要用来扼杀这样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吗?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因为我无法不记得深刻,她说:
“请别为我难过,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份工作很优渥不是吗?而且并不累,所以请再多陪陪我吧,如果是因为我的言辞太过锐利,我想我愿意为你稍微收敛一些,不过你们似乎更喜欢我不加隐瞒的实话?那么我可以单独为降谷先生额外补充一些内容。”
在长久的心理折磨下,我没有麻木,最终和我的爱人一同下了一个决定,哪怕这会导致我们随着这个‘杀人侦探’的培养计划一同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也没关系,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零,请原谅你的父母,当然,不原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么任性,大概是因为在那孩子疯之前,我们先疯了吧,我们意识到一旦政府在这上面吃到甜头,那么事态绝非一个‘杀人侦探’那么简单,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哪怕对于‘大众’利益而言,这是不正确的,但我认为这是正确的事,并打算最后一次履行属于我的正义和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