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而且其实‘龙彦之间’的白麒麟先生也是文豪组织的干部,他的名字是涩泽龙彦。”诸伏景光点点头,将手里的伞往降谷零偏了偏,为他遮住纷飞的絮絮白雪,“如果zero见到那位干部的真容,一定会很吃惊吧。”
二人一起并肩往百货超市走着,交换着彼此间所知道的情报。
“‘龙彦之间’和涩泽龙彦其实很好联想啊……果然还是因为我们对于这方面过于迟钝了。”降谷零目光闪烁,晦暗难辨,“按照这样的规律,说不定能发现很多我们还未知晓的文豪组织干部?”
诸伏景光勉强的笑了笑,“zero,其实我想很多事情顺其自然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也说不定,文豪组织好像和我们之前所卧底的那种犯罪组织并不相同,反而是一种类似于集团、大家族体系的存在——就像是铃木财团?”
“……”降谷零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才低哑着声音说:“hiro,他们很危险,势力范围也极大,所以由他们组成的组织哪怕没有像先前的黑衣组织那样被定义为‘跨国犯罪组织’,也依旧是‘跨国危险组织’。”
“是啊,可他们做什么吗?他们……他只是比寻常人更加聪慧而已。”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最后自知自己这样笑得有多难看,诸伏景光低下了头,“感觉我们就像是已经言之凿凿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后将同为人类的他们归为了非人的怪物一样,是我们见的还是太少了吗?”
比起在那位江户川乱步身边被保护得如此之好的诸伏景光,在‘杀人侦探’绫辻行人身边的降谷零见到了更多,不管是明枪暗箭的政客们,还是那些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权贵富人们,他们都向绫辻行人展露出了贪欲的一面,就像是一群竭力藏起自己馋涎欲滴的嘴脸的贪婪豺犬。
绫辻行人就像是一块宝石肉,谁都想要从撕咬下一块肉来,只不过这块宝石肉却被铁布衫金钟罩护着、被锐利的荆棘圈着,对其露出獠牙者只会自己变得血肉模糊,然而她对于被监视、监听那全然不在乎甚至是习以为常的态度,反倒让降谷零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很多次想要询问原由,却又根本问不出口,侦探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太过的锐利通透,这份透彻淡漠在那些对她有所目的、对她忌惮却又垂涎的人眼中成了一种无声的嘲讽和刺痛,而降谷零也成为了被刺痛的其中一员。
可最刺痛降谷零的是侦探小姐看着他时那平静却又包容的神情,明明了然了一切却又配合着这场欺瞒,这般纵容又宽容却表现得分外恶趣味,像是反过来提醒着他不要忘记自己是卧底,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执着于坚持太过正确的事情,那是一种酷刑。”
站在窗前,背对着窗外投射而入夕阳,斜倚着窗沿,任由影子被拉长的金发侦探摘下茶色镜片的眼镜,转过头侧眸看着窗户,就好似将此时这片被烈焰吞没的天空承纳其中的红眸平静注视着的并非是窗外的景色,而是映在窗户玻璃上属于降谷零的身影。
“大义太过正确,正义并非唯一。”
说着便勾起嘴角的侦探像是在回忆什么,窗外和煦的暖光落在这个人身上,让她的线条似乎都呈现出一种几乎要与现实割裂开来般的极度梦幻美丽的虹色。
光影分界利落,站在室内、身置阴影中的降谷零好似与侦探身置两个世界一般,但玻璃上属于降谷零的身影却确确实实的与她一同罩入了光中。】
就是那简单的两句话,却让降谷零一时间大脑放空,无法反应的同时也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以及让他困惑的是那一刻的绫辻侦探究竟是在看着谁?是他?降谷零没有那种切实的感觉,所以是在通过他看着谁的影子?
冰冷冻人的飞雪中,降谷零觉得自己灵魂似乎都即将要被冻结。
或许现在看来,降谷零觉得自己想法还有些片面,毕竟他见过的文豪组织干部也就绫辻行人和江户川乱步,可他却已经认为这些人都是能够轻而易举动摇人心、扭转意志的可怕存在,比之琴酒还要来得令人害怕……应该说是令卧底害怕?
‘背叛’二字充斥着卧底的生涯,这是他们必须做的,也是他们的使命,但可怕的是来自红方的卧底有着那些纯粹的恶人所没有的良心、底线和感情。
他们会为自己的背叛感到痛苦和愧疚,足够强大的毅力或许能够让他们顺利完成一次次卧底任务,却无法让他们铁心石肠,变成彻头彻尾的冷血生物。
——直到麻木,可麻木过后,他们还会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