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毫无反应,看起来已是铁了心要送傻奴走。
付全本来也看不惯傻奴的出身,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他骂过多少次李远山鬼迷心窍。
然而和傻奴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他已然接受了傻奴这个弱小也顽强的存在。
他也跟着坐下,“你说说你,当初让你送走人家你不送,瘫在床上还梗着脖子跟我和苏伟叫板,现在你又要人家走?”
李远山还是空洞地盯着地面,头部低垂,整个人都似黑夜般沉寂。
付全板起脸,“好,你要送她走,作为兄弟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可千万别后悔……”
付全完全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表情,面色凝重,“傻奴回了苏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再加上她那个钻牛角尖的娘教唆,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你想如此,那便如此!”
李远山的心突然被揪紧,他猛地起身,却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残腿露了出来,他惨然笑开。
一想到傻奴会恨他,他忍不住难受,不想放手了;但一想起傻奴对他所承受的一切全然无感,他又醒了。
付全被他疯癫的笑声惊住,眸色探寻地在他脸上搜索。
半晌,他停住了所有动作,撑起身子重新坐下,生硬地说:“送走!”
夜晚,他和付全挤在一张床上。
付全罕见地沉默了。
付全以前总说,在死人堆里待得久了,早就受够了沉默,就与人想多说说话驱来赶那种不知哪日会战死的恐惧。
偏偏李远山和苏伟都是寡言的性子,他只能自说自话,天长日久的这种聒噪就成了习惯。
李远山一夜无眠,瞪着眼睛望着房顶,双拳一直未曾放松,掌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了不少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