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了一层薄薄的雪,李远山一时不察,拐杖只一下没柱稳,他庞然的身躯也跟着倒下。
他冷漠地面对周遭的眼神,用衣摆盖上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空档裤管,慢慢站起。
坐在马车内,他拍去身上的雪泥,双目空洞。
人人都怕他身上的血债,怕他手中的武器,他也享受着他人的惧怕,总比受欺负好。
现在他失去了人们的惧怕,成为他们同情和探讨的谈资,他却不知道,傻奴怕不怕?
他回来时脸色不好,傻奴懵懂地看着他,嘴里被他塞进去一颗糖。
“相公,怎么了?”
他坐在了床上,一声不吭地脱去靴子,白色的裤子也跟着扔到一边。
李远山发呆了半晌,手指颤抖地掀开长摆,只露出他的残肢。
傻奴惊得张大了嘴,一个不注意把糖生生咽了下去,“相、相公……”
她知道李远山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缺陷,哪怕是她,也只在一次不明朗的月色中隐约瞧过。
那一夜,他几乎是红着眼睛逼迫她看,眼中的绝望和崩溃刺痛了她还没长大的心灵。
从那之后,她再没敢瞧过他的腿,也好像一夜之间懂得了李远山种种长期压抑却能在某一时刻突然爆发的情绪。
她从那天起就学会了看李远山的脸色。
傻奴赶忙用衣摆盖住他的腿,“别着凉……”
说罢,扭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