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年纪太小,小的还没来得及少年早熟,先生说什么就信什么。先生说晒太阳,那便晒太阳;先生说李大人今日早朝说的话都是胡扯,那就都是胡扯;先生爱喝酒,小皇子在桌子底下藏了御膳房新酿的太禧白;先生在京城开着铺子,小皇子派人去捧场,书房里摆的点心天天都是驴打滚。
先生还说□□上国、重道轻器已不可取,当去人心之积患,学西洋长技,方才能兴邦图强。
不过先生说这话不能说,那便不说,但是得记着。
莫大人每日来上课,喜欢吃御膳房的点心佐酒,结果连着一个月都是豆面卷子,从此对黄豆过敏,看见自家铺子就绕着走。
偶尔圣上检查皇子功课,莫大人应付谁都很有一套,把圣贤大道理打包写了几张小抄,让小皇子每天背几句,考校时总能糊弄过关,发挥好了还能混到几句夸奖。
后来皇帝患病,不再检查小皇子的功课,师徒二人得闲,莫大人很高兴,兴冲冲拔光了自家白鹤的尾羽,扎了个毽子,带去宫里踢着玩。
数月下来,小皇子诗书礼易没学多少,漂亮话背得成本大套,活像个说相声的,还因为吃多甜食而长了蛀牙。
不过毽子倒是踢得很好。
柴束薪旁观半晌,评价道:“难得。”
“是挺难得。”木葛生深有同感:“想不到师父手里还能教出这么老实听话的学生,老二这年纪都会拆房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柴束薪道:“他总是送先生很多酒。”
“我明白你的意思。”木葛生笑道:“我这个小师兄应该是发现了,师父喝多的时候,喜欢说实话。”
喝醉时的莫大人和清醒时是不太一样的,醉话连篇却眼界深远,字字珠玑。
“先生应该看出了他的用意,这个学生值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