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叶争流已经把?他派去给黑甲营,任职政委。
如今,他已经是向烽的左膀右臂,不但在军中推行新军规,而且还深入部队,搞起了思?想教育工作。
今日秦西楼前来,一是为了告知叶争流,黑甲营调兵运兵器,会从城里经过——虽然叶争流事先就知道此事,而且全程都是经由她亲自批准的。但这件事性质不一样,秦西楼还是要来说一声。
第二,就是来和叶争流汇报工作了。
秦西楼此前曾经给叶争流做过一段时间的秘书。
他素知叶争流平日里为人很是温和,而且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故而行礼以后就拉开椅子坐了……然后又弹起来了。
屁股刚刚沾上凳子,秦西楼就高高跳起,闪到了一边儿。
望着他这一套活泼过度的动作,叶争流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受到了猴猴太多影响。
迎着叶争流莫名其妙的眼神,秦西楼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自己也觉得奇怪似的。
他笑了一下缓解尴尬,第二次在椅子上落座,然后又脸色古怪地夹紧双腿,站了起来。
叶争流:“……”
等?等?,看他这副表现,叶争流想起来了。
若无其事地摘下腰间匕首,随手往身后的书架上一飞,叶争流平静道:“说吧。”
秦西楼:“……”
秦西楼的身体舒适了,可他的心灵却为此感到不解。
迷茫地朝那柄匕首看了看,他对叶争流一五一十地汇报起来。
…………
正如同叶争流先前判断的那样,秦西楼在政委工作上,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人才。
他原本就在黑甲营里当过三?年参军,故而对黑甲营的人事调遣都熟,无需经过新的磨合。
军中的诸位,无论是裨将还是普通士卒,多半对这位皮肤白皙、笑容爽朗的参军有些好感。故而知道秦西楼被提拔为“政委”时,不少?人还上门去跟他道了贺。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任城主虽然没有亏待过黑甲营,但将军们都猜,她会往军营里安插几个空降人物。
但她最终提拔了秦西楼,而没有把?外?面的什?么小白脸塞进来当军师,这岂不是对黑甲营表示了莫大的信任?
抱着这样的心情,诸将心下感动,同时对秦西楼更是接纳。
叶争流似笑非笑地看了秦西楼一眼:“这是他们想的,还是你让他们想的?”
秦西楼微微一笑,爽快承认道:
“固然是属下把?城主的一片心意如实和他们说了,但也是将军们人人感佩城主的厚谊,这才让我和诸将相处甚欢。”
秦西楼看得很明白,叶争流当城主,和解凤惜当城主,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两位城主都信任向烽将军。
向?烽将军也同样忠诚于他们。
但是,上一任城主解凤惜,他其实并不在乎军队的归属——实际上,他可能连沧海城都不真正在乎。
而叶争流却正相反。
她在乎庶民的生计,在乎金钱的去向,也一样在乎兵戎的权利。
秦西楼知道自己的位置是由谁授予,也明白自己是去做什?么。
向?烽将军仍然是这只军队的统领者。但在那之外?,军队里的每个人都要知道,叶争流才是黑甲营实际上的主人。
叶争流缓缓道:“我听人说了,你在黑甲营里做得不错。”
秦西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因为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还是熟悉的冷笑话风格。
叶争流失笑,问他:“你是怎么做的?”
秦西楼的眉宇间露出了几分神秘的神色,他冲着叶争流拱了拱手:“在征得将军同意以后,我请三军吃了顿饭。”
…………
上任政委的第三日,秦西楼当着众士卒的面,在校场上拉来了四十多头猪。
黑甲营的待遇素来不错。特别是沧海城临海,鲜鱼海货从来不缺。
在饮食方面,即使是最普通的士卒,通常也能做到每两日能够吃鱼。除此之外?,向?烽还尽量保证了他们每七日可以食荤。
这里的荤不是指鱼肉虾蟹之类的东西,而是指鸡鸭禽鸟猪羊狗之类的肉品。
虽然大家肚子里不是没有油水,但看到校场上多出的四十多头肥猪,不少?人还是联想到了鲜美的肥肉滋味。
他们咂吧咂吧嘴,口水直流,不明白新政委是卖哪门子官司。
秦西楼指着笼子里哼哼叫的肥猪,放声问下面的军士:“你们知道这猪是做什?么的吗?”
他为人幽默和气,平日在军中人缘很好,还有不少?将士和他相熟。
因此,见站在前面的人是秦西楼,就有大胆的将士回答道:“是给我们吃的。”
大家的笑声顿时哈哈连成了一片。
秦西楼等他们笑过了,自己也和缓地一笑。
他大声肯定道:“不错,就是请大家吃的!”
这转折着实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要知道,大家都习惯了七天一开荤的规律,掐指一算,今天还不是惯常吃肉的日子呢。
有人底下喊道:“政委,是不是你上任了所?以请我们大家伙儿吃肉啊?”
也有士兵大声撺掇:“可这么几十头猪,也不够全军吃啊。政委你好歹再多加个二十几头。”
在一片嘻嘻哈哈吸口水的声音里,秦西楼断声喝道:
“但是,这猪肉却不是我请咱们大家伙儿吃的,也不是将军请大家伙儿吃的,而是风海城的父老乡亲们请大家吃的!”
他环顾过满脸都写着意外的军士们,将这一段原委徐徐讲来。
“今早我出得营外,跑马跑出二十里,就看到有十余百姓,赶着猪群往咱们黑甲营来。
我连忙把?人叫住,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是来做什?么的。没想到他们却告诉我,他们是风海城的百姓,今天特意赶着猪来黑甲营,就是为了把?这些猪赶来给咱们黑甲营的大好儿郎。”
讲到这里,秦西楼的语调上扬,非常抓人心神的一个顿挫,听得人不由心里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