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抽烟要被严厉打击和批评,那么用圆规自残呢?
恐怖的行为还没有停下,圆规换到左手去,而右边的袖口又被撸起,动作间没有丝毫的犹豫,好像吸烟,一口接着一口,是享受,在这一刻从不去想这种享受会给身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何承南回过神儿,听见自己已经喊出声了:“喂!你在干什么!”
树下的男生立刻抬起头,显然被吓到了,惊慌失措地低呼了一声,跳起来就要跑。
何承南再次被惊住,看得清楚明白,破口大叫:“我操!乐知攸!”
他回过身就往台阶下跑,喊道:“你他妈站住!”
乐知攸被扑倒在篮球场上。
另一个人跟着跑来,云里雾里,抓着头发骂脏话,问何承南:“你认识啊?”
何承南骑在乐知攸的身上,一只手捏住乐知攸的下巴,迫使他把脸转过来:“沙坑,跳远,被揍了,不就是他吗!”
说完又低下头死死压制住乐知攸,不可置信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啊?”
乐知攸奋力挣扎,才哭过的眼睛兜不住泪水,边嚷“放开我”边不住地抽噎起来,可惜一点儿力气敌不过何承南,被轻轻松松看破了最糟糕的秘密。
两只手臂上血珠斑斑,血痕道道。
何承南狠狠地倒吸一口气,惊悚道:“你!我操!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乐知攸失声大哭:“你放开我!你放开!啊---!啊!!”
哭声凄惨尖利,何承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乐知攸,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娇气又不好惹的同桌完全不是一个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坏变野或者变乖变成书呆子都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疯子?
何承南被朋友拉起来,被拽着拖走,说,别管了,操,好几把晦气。
乐知攸得了松懈,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嘴里还嘶声力竭地哭着,狼狈得像个失心疯的流浪狗。
纤瘦的身影跑出篮球场,又摔倒在草地里。
何承南甩开朋友,站在原地静静地死盯着乐知攸。
圆规掉了,针脚沾着血,猩红,掉在白色的球场地上。
乐知攸坐在草地上抹干眼泪,慢慢撑着膝盖站起来,又转回身,朝何承南走过来。
好像之前的癫狂全都是幻觉,此刻沉静下来的乐知攸才是真实的。
他捡起那支圆规,揣回衣兜里,又仰起一张很脏的脸陈述道:“我爸妈离婚了,我接受不了。”
何承南没做声,旁边急着要走的也没出声。
“别告诉别人,行吗?”
何承南点头:“行。”
乐知攸说:“谢谢。”
起风了,香樟树冠凌乱摇晃,映照在路灯下的影子犹如鬼魅。
米贝明从马卡龙里出来,拿着祁开的手机先把倒在地上七扭八歪的修车仔们挨个儿拍一张,有人嚷:“你拍照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要报警!”
“报警”一喊出口,立马群起而响应,六张嘴整齐划一:“报警!报警!”
米贝明一人一脚:“妈的智障!等会儿就送你们进去蹲着!别急!”
再打开臭气熏天的面包车,给栽倒在座位里的老板也来张正面照,照完,“嘭”一声把门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