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为什么又平铺回来了?
乐知攸看见自己的右手攥着一个银色的铁质圆规,尖锐的针脚对准了自己的左手。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自残是不对的,他不能再次犯错。
血珠滴落到稿纸上,溅开一朵红色的小花。
一朵,又接着一朵,滴滴答答,最后堆积成一片鲜红的沼泽。
乐知攸发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幅画面,他想了想,想起来了---他抬起左手,圆规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而手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眼前。
小狗妹妹:下个月五一我们有一天假,我再请一天,我来找你。
柚子:不啦,我和同桌约好了出去玩儿,我可期待了!
柚子:[发射爱心.gif]。
一颗颗红色的、跳动的爱心,发射到对面后就再没有收到回复,堆积在屏幕里变成一片凌乱又扎眼的红沼。
乐知攸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原来是作孽了,只有自残才能分担这种心痛。
乐知攸扣住手机,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被弄脏的书桌,扔掉稿纸,擦净桌面,把垃圾袋系起来,等出门的时候亲自拎走,绝对不能让江语和赵惜羽发现蛛丝马迹。
至于伤口,过几天自己就好了,要记得别穿短袖。
乐知攸重新拿起圆规,读题,画了个圆,埋头认真地解起这道几何题。
正全神贯注之时,倏然铃声大作。
乐知攸被吓得脑袋空白一瞬,等捂着心跳睁开眼时,只看厚重的窗帘半遮半敞,留一层薄薄白纱被风吹鼓,而吵闹个没完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嗡嗡震。
乐知攸重重一叹,做梦啊,还是梦中梦。
他浑浑噩噩地伸长了胳膊拿手机,被牵扯到的肌肉和筋骨酸痛万分,屏幕上显示“妈妈”,是江语的视频电话。
乐知攸接通,歪在枕头里含糊地喊:“妈。”
江语沉默片刻,问:“乐乐,你在酒店?”
“……嗯。”
江语再度沉默,面上表情融关心、尴尬、好似疑惑又仿佛恍然于一体,最后还是乐知攸主动道:“和祁开。”
江语“啊”了一声,又“行”了两声:“那挂了吧先,我也没什么事儿。”
乐知攸还没完全苏醒,半阖着眼跟他妈分享道:“咬了。”
江语忙问:“怎么样?”
乐知攸:“疼。”
还爽。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腺体虽然残疾了,但还没有完全报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江语还记着当年医生说过的话,她叮嘱道:“循序渐进,知道么?别太着急。”
乐知攸一边连声答应一边臊得躲进枕头里,对面江语见画面黑了,便笑叹道:“乐乐,这一回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都和祁开一起商量,好吗?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电话挂断,乐知攸维持着闷趴的姿势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