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供着火盆子,热乎乎的,屋外却是刺骨的寒。
古蔺兰抬步进去的时候,被这一寒一暖的转换激得打了个颤,病中脚上绵软无力,差点向地上倒去,周遗昉想扶她,伸手却捞了个空。
她这病恹恹的样子看得半躺在榻上的老夫人生气,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墩子,示意李妈妈:“病歪歪的,还不让二娘坐下。”
因为是早产,古蔺兰从小就体弱多病,和健康的二郎大娘比起来,老夫人自然更不喜她一些。
周遗昉也看出了她不加掩饰的不喜,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不喜他置于怀中的人。
可古蔺兰早就习惯了这些,即便委屈难受也不表露半分,慢吞吞行了礼,被张妈妈扶着坐到绣凳上。
她生来没有阿娘庇护,怕别人说都督府李氏所生的二娘子规矩差是因为没有亲娘教导,一动一静便格外注意。
凳面只坐三分,薄薄的脊背似用尺子量过,打得笔直。凝脂般的玉手交握放在腹部,微微低头由着张妈妈整理裙面和衣袖。
一板一眼,逆来顺受,这样的性子,是不讨男人欢喜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可这种情况确实比艳娘更适合嫁去靖王府。
“我叫你们此番来,不为别的,你们就说说,此事该如何了结,大郎你说说。”老夫人指着一旁静坐的古蔺谌。
“靖王府的迎亲队伍估计已经过了陈仓古道,再从陈仓渡渭水,到益州还要三十五六日,这两日商量出一个结果,趁着靖王府车马才启程五六日,我们还有时间叫人拦了他们,赶在大婚前传消息回去,免得两家出丑。”古蔺谌垂着眼,面无表情。
此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周遗昉撇嘴,飘了一圈,回到小花妖身边。
但古蔺谌一贯是这样,众人也没指望他说出和子丑寅卯来。
突然,角落里同时传来两道声音。
一道兴冲冲的年轻肆意道:“咱们要不悔婚吧!”
一道三十来岁谄媚讨好的女声,是高氏:“哎呀,这府上又不是只有一位娘子,我看二娘子就很合适,二娘子你说是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