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退烧了吧。” 高晨阳往床边走,脚下意外碰倒两个空的咖啡罐,“好家伙,这都是你喝的?”
吴恪捡起来扔进门外的垃圾桶。
“我还有事,先走了。”
“得了,你走吧,这儿我看着就行。” 高晨阳拍拍他的肩。
西服外套一直盖在梁泽身上,吴恪俯身拿。昏昏沉沉中,梁泽若有所觉似的扭过头,紧紧拽着那件衣服不肯松。
吴恪僵了一瞬,手上用力:“松手,梁泽。”
“阿恪……”
梁泽声音很低很含糊,身后的高晨阳并没有听清,只有近在咫尺的吴恪听清了。他看着烧得浑身滚烫的梁泽,眉头一点一点皱紧,静默少顷才掰开衣袖上的手指,抽出已经被攥出褶皱的外套穿到身上。
然后他拿上公文包就走。
夜色?黑,虫鸣繁密如落雨。
往大门口走的路上吴恪想起一个梦,一个称得上荒唐的梦。在某个他回忆不起的夜晚,湿得能绞出水的床单上,有人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也那样叫过他,只为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安抚性的吻。
“阿恪,你能亲我一下么……”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同样静寂的夜,门诊大楼前,梁泽诧异地望着高晨阳。
“我不知道……”
不知道原来吴恪去宿舍找过自己,更不知道那晚送自己来医院的人竟就是吴恪。
“他想要瞒的事情,你哪有那么容易知道?” 高晨阳意味深长,“算了,既然说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猜猜,毕业后我跟吴恪是怎么联系上的?”
梁泽抿着嘴站在那儿,心里忽然充满了不可言说的近乡情怯。他透过那双敏感多情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高晨阳。
长长的影子寂寞地投在地面。
高晨阳在手机上翻了一阵子,走过去递到他眼前,“那条短信我至今还留着,你自己看吧,看完就什么都明白了。”
接过手机,梁泽看到屏幕上一条长长的信息,长到不像是吴恪会发的。
“晨阳,新年好。我是吴恪,高中时咱们一个班的,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从田老师处得到你的联系方式,一是问好,二是想向你打听另一位同学,梁泽的消息。这几年一直联络不上他,听说咱们班留在临江的都和你熟,请问梁泽有没有跟你们联系过?如不方便可不回复,抱歉假期打扰。”
梁泽深吸一口气。
周围的一切变得很模糊,包括高晨阳的声音。
“我告诉你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吴恪这个朋友绝对值得你交。”
“从以前我就觉得他为人够义气。”
“你别看他话少,沉默,其实他比谁都重感情,他——”
“这条短信……”
梁泽忽然打断了他。
高晨阳:“嗯?”
梁泽眼眸低垂,凝视着屏幕上的那个接收时间,声线微微颤抖:“这条短信是前年春节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