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揣着一肚子烂心烂肺想:“旧识。这一地都是贺林的师兄妹,自家人和自家人还分门别派,旧识又算什么呢?哪儿的人都是一个脏德行,他那武林盟主,怕不也是旁人的挡箭牌。罢了,但看他的造化罢。”
他将蚱蜢踩进泥地,又用鞋子碾了几下,回答道:“算我欠他的,告诉你也无妨。你瞧着他像谁,就当他是谁罢。既有前缘,山崖下瞧见,你可留他一命。”
贺林一直冷静得如同勘破红尘,此时却骤然发难,十七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来的,就被提起衣领,当头大喝:“你刚刚,怎么,不说?!”
十七张了张嘴,却已说不出话——贺林竟直接捏碎了他的颈骨!
方才还踏着烂泥的人,顷刻自己也做了泥,毫无征兆,悄无声息。
贺林怒目圆睁,喘息了两下。而后,雷霆之怒被暂时摁下,他屏息凝神,丢了一块下山去,听到「啪嗒」的入水声响。
刚刚说「尚有生机」,不是信口胡诌,他听见了水声;再从石头入水这一下判断,那河流深且急,倘若落入水中……确实可能活命。
贺林自丹田提起一股真气,飞似的去往下游!
顾铎刚刚着地,累得直不起腰,听到上边竟还有人往下扔东西,心想:“又打起来了?这好像也不安全。”
于是他咬着牙坐起来,摸了一把后背,感觉血肉再一次长出了雏形,开始拍虞知鸿的脸:“虞知鸿?虞知鸿!”
他是贴着岩壁滑下来的——天色昏暗,看不清下个落脚点,只能试探着来。
石壁先划破了他的衣服,接下来是皮肉。如果划得狠了,他就在能落脚的地方歇一歇,等长出来新的嫩肉,再往下滑,以防磨掉骨头。
这时候还没那些说法,否则顾铎应该会将自己对号入座为「低值易耗品」或者「可再生资源」,类同垃圾袋厕纸之流,随便用,别太浪费就不心疼。
虞知鸿从落崖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