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静,只有黑鹰在笼子里扑腾。
他轻踱至桌边,捻起掉落的一小块墙皮,抬头看向屋顶,目光定在排风口上,指尖磨着桌面,漫不经心在卧室里绕了几步,猛地打开衣柜。
空的。
合上门,他又瞥了那鹰一眼,视线落在黑鹰旁紧阖的书柜上。
静得落针可闻,鞋底缓缓蹭过地毯。
那只鹰摆了摆头,发出含混不清的威慑声。
男人走到柜前站定。
一门之隔,郑学握着枪屏住呼吸。缝隙里透出些微亮光,他看着立在柜前的阴影,向来稳当的手竟些微颤抖,只一会功夫,汗已经浸透全身。
男人的手伸向柜门。
“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先生。”
他停住,收回手朝门口走去。
“抱歉。不请自来,有要事汇报。”
这声音,是袁容!
郑学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了——混蛋!
袁容的声音不急不缓,隔着门,男人吩咐:
“去隔壁等。”
几分钟后房间再度归于沉寂,男人出去了。
郑学迅速窜出,刚准备查探情况,门却再度打开!
避无可避,和来人面面相觑。
“袁容!”郑学低喊了一声“你为什么...”
袁容不知从哪换了身装束,西装革履,倒像是真的来请示的。他紧攥上郑学的肩,言简意赅:
“从窗口翻出去走外墙坚持到厕所,那边天花板跟走廊不连通,原路回天井然后顺脚手架下去,到夕水街35号等我。”
他给完就要离开,却被郑学强拽回来,袁容安抚地握了他一下,目光沉静。
“走。我有办法脱身,信我。”
看着重新合上的门,郑学扭头从窗口窜了出去。
袁容给的地方是个小旅馆,在火车站背街,郑学挤过交织的车辆人流,拐进条拥挤杂乱的巷子。虽过午夜仍有不少店开着,漆黑的小巷被明明灭灭的招牌映得光怪陆离,趟过地上的污水往里进,满鼻子蔫腐食物的臭味。
拐过弯,一家潮汕火锅正营业,沿街雾气翻腾,熙熙攘攘,店门边有个极不起眼的灰暗招牌,他钻了进去。
门很窄,刚够一个人过。地板和墙壁年久发黑,走廊的灯暗的发绿,一进门柜台的男人像是知道他来,没多话,只将他引进去,就闭门歇业了。
郑学被带到一间房。里面很破,灯光浑浊,家具像二手市场淘下的,老衣柜镶着整面玻璃,墙上贴着数页多年前的年历遮墙皮,一个窄钢丝床紧贴墙根,正对着台厚屁股的电视机。
他走到门边的一个小弹簧沙发坐下,心焦地听着外面动静。
偶尔有几道脚步经过,神经似的起身贴上去,又失落地坐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短两三个小时,郑学坐那苦守着,几乎像是死过一回。
直到两下短促的叩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