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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罗珏直接扔下猛药,“阿姊你不要在母亲面前这样说,母亲近些时日常常抱病在床,如果她知道二兄成了太子,她可能会不高兴。真不知道,等有了新的太子,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大兄,大兄尸骨在外,至今父亲也没有恢复他的皇室身份,将他迁入皇陵呢。”

镜湖骤然瞪大眼睛,瞳孔一震,“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能在母亲面前那样说,母亲会不高兴的。”沈罗珏故作懵懂,答非所问。

镜湖紧盯沈罗珏的眼睛,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担心与悲伤,并没有看到一丝撒谎的痕迹,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不是!我是问你,你说太子的尸骨……”

“阿姊慎言,是大兄,非太子!”沈罗珏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让镜湖难受的话,“母亲难道连此事都瞒着你吗?大兄罪名从未洗去,宗族长辈们说了许多次,父亲一直不肯松口,至今未曾将大兄重新计入皇室族谱中。”

当初太子被废,是直接被贬为庶人,甚至族谱去名了,他死之后,有皇室宗亲上请,想让太子入皇陵,被庄帝断然拒绝。

庄帝丝毫不念过往二十年的父子情谊,恨不得将曾经被他赞为怀瑾握瑜,蕙心纨质的儿子的存在,彻底抹去。

她不知道。

镜湖只觉得过往种种像是一面面镜子,在沈罗珏的声音中尽数破碎,碎了一地狼藉。

她自欺欺人的活在宫中,看着母亲煎熬度日,与父亲演着父女情深的戏码。而她温和有礼与人为善的兄长,连她打碎他最爱的砚台,也不忍同她说半句重话的兄长,满身污名,长眠地底。

“阿姊,你怎么哭了?”沈罗珏换了一块新的手帕,递给镜湖,“莫要哭了,让母亲看到,母亲会担心你的。”

这就是权力场,到处是看不见的战争,输家甚至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输家,已经死了。

“抱歉,我……”这一声抱歉,是镜湖说给其他人的,但她只能对着沈罗珏说,太子和皇后,注定都听不到这一句抱歉。

“我能理解阿姊的心情,大兄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所有人都忘了他,他的功过,便会随他一起,葬入土中了。只是,薛家镇边多年,薛家军的威名响彻寰宇,无人不知,如果二兄和当年的大兄一样走错路,结果可能全然不同。”

镜湖眼底破碎的光随着沈罗珏的话一点点拼贴起来,她继承了父母的天赋与聪慧,她明白怎么做,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不久,雨下大了,沈罗珏让镜湖等雨小些再走,镜湖说自己有急事,非要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