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在朝会上儿臣已经说过一次。”陆之珩道,“端信伯为国尽忠竭己,朝廷怎能送走他的女儿寒了忠臣的心?”
皇帝不以为然,“他有三个女儿,即便嫡女远嫁,府中仍有两个庶女尽孝,何至于让他寒心?若是还嫌不够,朕大可以指一妙龄女子嫁给他,再生上两三个嫡子给他戚家延续香火。”
陆之珩压下心底逆反的冲动,耐着性子说:“父皇有所不知,端信伯与元妻结发情深,自发妻病逝之后便格外疼爱嫡长女,恐怕在伯爷心中十个庶女也抵不过一个嫡女。以儿臣之见,若是要以端信伯之女充和亲公主远嫁,其庶出次女年龄合适,可堪此任。”
“据朕所知,端信伯那房妾室是当年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战俘。以战俘之女顶替公主,究竟是为国建交,还是放虎归山啊?”
“父皇多虑了,她父母姐妹都在长安,她还敢反了不成?”
皇帝沉默了片刻,踱回龙椅处坐下,仰着头望房梁上雕的金龙,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尚宝进来哈腰行了个礼,禀报道:“陛下,五殿下来请安了。”
皇帝才坐正身姿,说:“让他进来。”
陆之珩眼神一暗,自觉地让出位置,重新回到桌案边上低头整理剩下的奏章。皇帝瞥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陆伏生穿着寻常交领袍大步迈进德政殿,面含笑意地朝皇帝行了一礼,眼神一瞟才发觉边上还有一个人,惊讶道:“呀,太子殿下也在啊?”
皇帝难得佯怒瞪他一眼,“没规矩,他是储君你是臣弟,好歹先尽了礼数再问。”
陆伏生听得出这语气轻松没有训斥的意味,乐呵呵地给太子补了一揖,“是,臣弟拜见太子三哥。”
陆之珩不解,皇帝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他向陆伏生微微颔首算作回应,手里忙活的东西没有因此停下。
皇帝一手倚着龙椅扶手,拇指摩挲着金子雕的龙头,眼中闪烁几分戏谑笑意,问道:“小五,今日冯太妃薨了,靖和公主按礼制应当为母守孝不能婚嫁,和亲一事又生变故,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