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朝至今依然还记得那种羞愧。
他刚刚回到傅府,按照母亲的安排,跟随着稍小的弟弟一起上学。
第一次上私学,刚刚随着教养小郎站在同窗前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底下人便笑成一团。
年纪稍小的傅朝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他,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后来,他逐渐知道,那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里、语调里、都有那种乡间沾染上的味道。
方言成为了他们嘲笑他的原因,他晒得有些发黑的脸庞,成为了他们欺负他的理由。
他是庶子,是死了小君,从庄子里接回来的野孩子。
那时候他七岁,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羞耻的意思,却已经学会了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他也想学那些听起来十分优雅动听的官话,可他不敢和弟弟说,说想要学习,只能盯着那些人的嘴,听着他们的声音,默默学着他们说话时候的腔调。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学着小时候的其他玩伴,却在盛京被人狠狠地笑话。
即使现在,傅朝朝已经不在意那些人嘲笑他乡巴佬的语调,却还是偶尔回忆起那种被嘲笑时候的涌动的情绪。
像是现在,他分明那样擅长学习别人的腔调说话,却不能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是的,我确定,我能肯定,我相信我听到的声音,我敢承担责任,确保我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他开不了口,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傅朝朝下意识地逃避让简云瑶皱起眉头。
在她眼中,这样的表现无疑于说谎。
“你知不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简云瑶几乎默认了他在说谎,心中不由得烦躁。
她本就不愿意让傅朝朝牵扯到这些事情中。先前他那般表现,她还心中生出一分愧疚,可看到傅朝朝偏过头的瞬间,简云瑶心中的一丝希冀被厌恶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