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燕绥摇头:“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外伤的药,每个时辰内服汤药,朕都记得。裴神医,你去东城门看看吧,朕提醒过让使团别从那走,但大概朕那表侄不会听。自此天各一方,遥遥再看他一眼,权当诀别吧。”
密室灯明,烛火跳跃。
裴良方静默良久,俯身长揖:“陛下,多谢!”
裴良方走了,密室便只剩下燕绥和徐嘉式。
昏睡的人不会说话,大概也听不见,但燕绥还是将心事娓娓道来。
密室窄静,是一方安全的世外之地,没有君臣之分,只有朝夕相处数百个日夜的一对爱人。
“时间过得好快啊,总念着你的生辰,突然就过去了。那天,在冷宫,你让我看星星。四月,你从哪找到的萤火虫?就那么一只,好寒酸。六月到了,冷宫里有好多萤火虫,但都没有那一年的好看。”
“没有白头吟,但那一天你是真中了药,身上烫得吓人眼睛都是猩红的,但你会问我可不可以,疼不疼。我不疼,怕你疼。那时,我以为你是迫于无奈选了我,其实你只想要我对不对?我们都是不爱说实话的人。”
“从前一直客客气气不远不近地相处着,你是周王世子,我是皇帝幼子,我知道你处境也很尴尬,但到底比我好些,同病相怜中对你又有仰望。后来你我关系变了,你总对我说些不好听的话,我望着你眼里都是泪,你就罢休了。你对我做了许多坏事,但也没那么坏。你以为我恨你,抗拒与你肌肤相亲,但我从未,从未有一刻想过和你决绝。其实,你是我最羞于启齿而满心向往的渴望。那年,那夜,萤火虫落在你肩上,我轻轻捉住,心想,终于有一颗星星是属于我的了。”
燕绥握住徐嘉式手,贴在脸上:“嘉式,醒醒吧。往后再也不是只剩你我了,你舍得我们的孩子只有一位父亲吗?老祖宗托梦让我不要守寡……你又不会打牌,去了那里她会嫌弃你的……醒醒好吗?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