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炳生前只捐赠过一把牡丹头紫檀木琵琶,另外一把是他帮忙修复的唐制五弦琵琶,最后一把则是由夏倦书捐赠出去的,是任炳临终前经手制作的最后一把凤尾红木琵琶。
权当是来旅游,两人提前一晚便从江礼市开车来了怀树市,当晚在延林镇的宅子睡下。
怀树博物馆位置偏僻,市区过来要两个半小时,从延林镇过来不堵车还能节省半小时,九点开馆,需提前手机预约。
两个人到的时候,正好开馆刚几分钟,场馆内寂静的很,游客寥寥,正适合慢慢逛。
夏倦书没带她先去找任炳的琵琶,戴上靠近自动感应的无线导览耳机,从一楼场馆逐个逛了下来,展览侧重明显,多是介绍手工艺,耳边听着人声的介绍,再去看作品,颇有一番情趣。
逛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走到三楼,木制品大类里,夏倦书终于在正中央找到了任炳所展览的两把琵琶,器型优美,柔光打下来,木头纹理都清晰可见,被保存得极好。
耳机靠近时,里头传来有关琵琶的介绍,一段关于琵琶的细致的介绍后,随后也讲起了制琴师生平:【制琴师任炳,生于1942年,因病卒于2013年,我国著名琵琶制琴师之一,名铺弦记的创始人,生平曾制作琵琶超五千把,所制琵琶制作精良,音色不俗,不仅在制琴方面有所造诣,对古琵琶修复也颇有心得,尤其擅长修复唐制琵琶。】
阮思歌安静看着玻璃框里两把琵琶,满是尊敬,她也曾潦草学着制作过一把琵琶,跟当下这两把一比方知差距究竟有多大,博物馆灯开得很亮,人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跟眼前的琵琶重合交叠,达到了一种奇妙的融合。
仿佛你的手在这一刻刚刚拂过琴弦,弦声响,连环画一般逐页掠过一位老人制作琵琶的流程,眼前普通的器物也瞬间有了灵魂。
夏倦书过去很难理解任炳对制作琵琶的执着,在年幼的他看来,任炳提出的有些条件甚至达到了严苛的地步,可直到此刻他望着玻璃里的琵琶,却忽然懂了。
做琵琶,也是在诠释做人,你从中倾注的心血不会骗你。
琵琶制作技艺传承下来,除却高深艰涩的,剩下的并不难,大多大同小异,就像他简单指导阮思歌一段时间,就能教她学会制作一把简单的琵琶一样。
难的是其中的精神内核。
也是他如今还欠缺不足的。
五弦琵琶在宋代就已被四弦琵琶所取代,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眼下怀树市博物馆这把是乐器团依古法制作而成,战争时曾被毁,后经由任炳修复,才得以展示出来。
国内博物馆现存不过个位数,所以这把修复过的琵琶,并没有放在木制品展览区,而是放在了珍贵文物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