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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震惊,不解,也茫然。

这一世,陆齐光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让大梁不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可到了梁帝口中,就成了极具目的性的“有心垂名青史”。

而且,梁帝所说的帝王驭臣心术,也与她的想法并不相容。

陆齐光心间的委屈,慢慢地变成了不认同。

她眸光闪烁,主动在言语上退开一步,与梁帝拉开身份之别:“陛下所言,儿臣并不理解。”

“且不论儿臣不存留名青史之心,同样是开国重臣,陛下对待牧家与晁家,为何天差地别?牧氏清流之清,满门忠良;晁氏浊流之浊,败落如此。陛下对晁氏姑息纵容,却对牧氏百般防备,已绝非偏用偏废之理,只会叫贤臣寒心、百姓受累。”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牧氏发声?”梁帝长眼微眯,出口字句已然冷彻,“我看是你被牧氏的小子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帝王的威压在前,面临父权与君权的逼迫,陆齐光十指紧攥。

她回想起自己惩治居正卿与定远侯时的感受,只觉一叶知秋,辛酸满腹——她分明已看见了大梁的亡国之兆,也有在用心挽救,反而却遭受了血亲的猜忌。

她毫无畏惧地对上梁帝的逼视,字字悲愤,掷地有声:“儿臣不是在为牧氏发声,是为我大梁的江山社稷、黎民苍生。贪官敛财,污吏舞弊,我大梁再不整治,亡国有日!”

“放肆!”梁帝猛然起身,一掌抽在陆齐光左颊。

陆齐光躲闪不及,被打得跌倒在地上。

“晋国日益强盛,梁晋冲突在所难免,你当真以为朕看不清楚?!”梁帝怒吼道,“若你一心为梁,嫁往晋国以换两国平稳,又有何不可?!”

陆齐光脸颊灼痛,泪水夺眶而出。

未等她再度开口,梁帝便毫不留情地迈步,从她身边跨了过去。

“来人!”他推开殿门,怒吼道,“长乐公主倦了,将她带往掖庭,好好歇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