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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每逢行酒时,都有不少官员来巴结她。而今时不同往日,有定远侯府一事在前,那些小人正心虚着,剩下的都是些不爱奉承的,反倒难得让她落了个清净。

上一世,她少不更事,还以为阿谀奉承当真是对她的认可与喜欢。

这一世,她终于耳聪目明,哪怕此刻门庭冷落,也不觉恼人。

思及此,陆齐光不免感慨良多。她虽是长于宫廷、囿于京城的金枝女儿身,却忽然理解了“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喟叹。

可话说回来——旁人不来找她便罢了,怎么牧怀之也没动静?

她方才与晁鸿祯针锋相对时,表现得可好了,那个冰雕似的家伙为何不来夸她两句?

陆齐光有些好奇,又莫名有些不满:不来找她就算了,她还嫌麻烦呢!

话虽如此,陆齐光还是没憋住,用双手圈住杯盏,将它拿在手心,又把杯盏举到面前、挡住半张脸,一双明亮的眼向宴席内的人群止不住地打量。

只可惜,甘泉宫内人头攒动,她没找到牧怀之在哪儿。

陆齐光皱起眉头,愈发烦闷。她站起身,拿着酒盏,走上锦玉步道,在相互攀谈、饮酒相交的人群中快步穿行,寻找着牧怀之的踪迹,罗纱轻盈,裙裾飞扬如火。

其间,有不少视线投往她身上,多被她回以温雅而妩媚的一笑。

终于,在宴殿下的一个角落,陆齐光找到了牧怀之。

牧怀之靠在石墙上,被身前站着的三五名官员挡住一半。若不是他个头高、气质出众,像根拔地而起的竹子,按照这角落的偏僻程度,她还当真发现不了他。

牧怀之身前那群人,正有说有笑,推杯换盏,丝毫没有受到定远侯一事的影响。

反倒是牧怀之,似乎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攀谈,而是形单影只的一个。

还没等陆齐光前去找牧怀之,突然之间,那群人中的一位长须男子先发现了她。

他露出笑容,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众人便纷纷露出赞许的神色,向着陆齐光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