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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齐光不知陆玉英作何感想,只能看见她身形绷直,神情勉强维持着原先的端方。

她明明比寻常女子要更高挑一些,可此刻淹没在对众人对元宝的赞誉声中,身形竟显得有些瘦小,好似宴殿上一粒无闻的埃尘,有多少沉默,就有多少强压的狼狈与落拓。

对此,陆齐光并未多言。她的本意从来都不是贬低或伤害陆玉英,只要一能拿捏住此刻的场面、二能借机让元宝的琴技横空出世,便已达到目的,可偃旗息鼓。

“元宝女使的琴技果真绝妙。”陆玉英慢慢昂起了头。

她话音一出,在场众人的低语声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骤然平息下去。

陆玉英的目光在宴殿内转了一圈,略过元宝,最终停留在陆齐光身上:“要不是元宝仅仅是名女使,我都想请元宝为我指导琴技了。”

陆齐光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元宝,果真看见元宝被这话惊得肩膀微颤。她皱起眉头,心下埋怨长姐太过傲慢、说话总不知分寸,于理虽无懈可击,于情却太过伤人。

她柳眉微扬,执起案前杯盏,起身接道:“既如此,就由我拜元宝为教习。”

“先祖任人唯贤,英雄不问出身。”陆齐光抬袖举杯,眼眸弯如新月,向元宝敬酒,“元宝,往后还请多多指教、敦促我琴技精进。”

随后,她将杯酒一饮而尽,又定定落座,拊掌道:“才艺至此,还请诸位女官移走琴具。”

候在宴殿下的女官,似乎也因陆齐光的行为而陷入震惊,一时无人响应。直到席间不知谁轻轻咳了一声,女官才如梦初醒,徐徐上前,将琴具抱下台阶。

眼看兵败如山倒,陆玉英也未再多言。

她不曾低头,梗着细长的颈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才艺风波堪堪落幕,始终不动声色的梁帝终于掀起眼皮,淡淡道:

“好了。该看看阖宫与众卿送给长乐的贺礼了。”

礼部尚书听梁帝发话,快步走上殿来。他拿着一卷厚厚的礼单红纸,清了清嗓,便照着历来的流程与礼制,先颂起什么吉祥的祝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