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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牧将军带回镇国公府,从和我一样卑微的人那儿听来您的消息,纯粹觉得有趣,便想着要将您与牧将军这对痴男怨女凑成一对。

可您,除了对牧将军的感情之外,浑身上下都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我以为您会再高傲点儿、再目中无人点儿,您是受宠的公主,有资格这样。可您没有。您不光没有,昨天,我还清楚地看见您,走到了我所在的尘埃里。

哪有人尚且自顾不暇,还有功夫担心别人的?

但您就是这样的人。我想,您不论什么时候,都做不了独善其身的人。

我不大擅长夸人,这张嘴里很难说出好话。

可我打心眼儿里认为,大梁有您这样的公主,就说明,它还能活下去。

所以,我愿意再试一次。

若您已看到这儿了,便到城东的藏珍阁去一趟。

今晨,趁着您没醒的时候,我会先到藏珍阁去,把秀音舫的账本藏在那儿,您只管报上我的名字与暗号,就能把账本取出来了。

我的名字,您已经知道了。

而暗号,我想今晨改个新的,就叫“必承其重”吧。

这话是您同我说的,我听着,便觉得,您确实多少有公主的样子。所以,我喜欢这四个字,也愿我玉娘,承得起您对我多看的几分重量。

从前,我将秀音舫的账本缝在衣里,这样既不会弄丢,也不会被贼人偷了去。可我思来想去,又觉得这样很是好笑:我阿耶与我,便是上京城最大的贼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现在,我心口那一块长而白的布,终于要扯掉,其间就再也放不进什么东西了。

公主呀,您说,若说这秀音舫的事,我一点儿也没参与,青天白日下的王法能放过我吗?

哪怕它能,我自己也无法放过自己。不论是为了什么、因为什么,那些小娘子的眼睛都看着我,虫蚁一样撕咬着我,扒烂我的肚肠,非要翻出一些愧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