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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怀之仍低着头。

他专注地研磨,好像没察觉她的打量。

月下,唯有研磨声响动。

像是捱不住这等无人说话的寂寥,陆齐光先开了口:“小郎君。”

她唤得很轻,还因染了风寒而带着些许鼻音,听上去娇柔温软。直待看见牧怀之抬首,她才接上下句:“你哪里来这样多的时间,能学那么多东西?”

牧怀之手腕一顿,连头也未抬:“入夜不寝便是。”

入夜不寝?那就是说,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光在学习了?

陆齐光精神一凛:镇国公果然虎父无犬子,牧怀之原是个闻鸡起舞的努力之人。

可转瞬之间,她又拧蹙眉头:“这样不好。”

陆齐光想,牧怀之定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这与她的人生信条不同。她一向认为,哪怕是如她一般生来便受到规制的王室,也不必事事都做到最好。于是,她从来不碰那些琴棋书画,偏要做个逍遥、自在、快活的人。

若非她上一世折辱而死,这一世,她也只想简单、幸福地生活下去。

所以,牧怀之又何必这样累呢?

“你应当见过我幼弟的。”她想劝诫牧怀之注意身体,便拿敏昭仪的幼子举起例子来,“他小时不爱睡觉,如今长到八九岁了,还那样瘦小。”

陆齐光一壁说着,一壁将手臂搭在一起。

向着牧怀之的方向,她微微倾过身去,认真道:“人活着,图个乐。你没必要这样。”

不知陆齐光的言语起了多少作用,牧怀之慢慢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