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男人始终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丧礼也是他让人着手安排的,布置灵堂,通知亲戚,反观他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

看着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一一他只有这个人了。

他在灵堂守了多久,贺骁就跟着呆了多久。

从头至尾,没有一句怨言。

有时候周澄会想,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即将结婚,或许,冲着他这几天做的,他愿意在他身边陪着,直到他对他感到厌烦的那天。

因为在他最无助迷茫的时候,他愿意成为他唯一的依靠。

只可惜,现实世界永远那么残忍。

到达墓园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

贺骁先下了车,从手下那里接过伞,然后才绕过车身来到另一头,打开车门,让周澄下来。

外面的温度说是天寒地冻也不为过,周澄却没什么感觉。

贺骁牵过他的手,两人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往墓园深处走去。

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队伍中抱怨天气恶劣的声音不少。

只有周澄,始终安安静静地走着。

贺骁不时地低头看他一眼,深沉的眸底一抹晦暗的色调愈发浓重。

他原以为周澄会哭,但这三天下来,却是一次也没有。

自从那天晕倒醒过来,他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没有沉痛,没有悲怆,他甚至没有露出过一点丧母之痛该有的反应。

这无疑是反常的。

也因此,他越来越担心,那股情绪如果不发泄出来,迟早会将他压垮......丧礼结束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墓地。

只剩下两道身影,依偎在一把伞下,还没离开。

漫天的飘雪不断落下,渲染着离别的气氛。

周澄看着照片上微微笑着的女人,只有被雪花打湿的睫毛时不时地眨一下。

“澄澄。”

贺骁打着伞,凝视着他,英挺的眉心轻蹙,“雪太大了,先回去,嗯?”

他将周澄冻僵的手握紧了些,“你都快冻僵了,听话。”

“贺骁。”

已经很久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连名带姓的叫法,男人听到自己名字的刹那,高大挺拔的躯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周澄平静的目光从墓碑移到男人绷紧的俊颜,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我们分开吧。”

雪很大,男孩的声音很轻,但贺骁还是把他每个字节都听清了。

周澄把手从他的相信抽了回去,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真的,从小到大,你大概是除了我爸妈,唯一对我这么好的人。”

“如果不曾遇到你,我知道我妈撑不了这么久,她能陪我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这些,对你来说,有点没良心,但我觉得我不应该继续错下去了。”

他深吸了口气,“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我妈走了以后我该怎么办,但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要结婚了,可你现在大概还不想和我结束这样的关系,但错的就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就不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做不出这样的事......以后,我想自己努力,好好赚钱读书,我们之间就请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