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平静却分外让人感到压迫感的语调,从他唇间凉声溢出。
周澄听着男人喉骨间低低的哂笑,平静而淡然的眸色微微动了下,落在身侧的手指无声蜷了蜷。
贺骁伸手将他的下巴端起,唇畔的笑意肆意漫上眼角,“你怎么会这么天真呢?澄澄。”
“且不说我们的关系,你不妨说说看,我要是放手,你要怎么安置你那个还躺在icu的母亲?继续求那些躲你都来不及的人?受尽白眼也不要紧?”
言词之间,一股赤裸裸的冷嘲毫不掩饰。
周澄眸色一沉,偏头从他指间撇幵了下巴,“我确实还没想好,不过比起继续呆在你身边,就算要再去乞求那些人,那也算不得什么。”
他毫不客气的回呛,只一句,便让男人唇角噙着的薄笑彻底凝固。
贺骁眼里闪过锐利的暗茫,脑海里反复咀皭着他这句话。
失控的情绪交织着一阵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楚的刺痛在胸口的位置横冲直撞。
他深眸眯了眯,“是么。”
他高挑清隽的身形朝着周澄迈近一步,“这么有骨气的话,当初被逼无路的时候,怎么不再求求那些人?看他们会不会大发慈悲,可怜可怜你,给你妈医药费。”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的有区别?还是说,这段时间靠着我提供的物质条件,让你生出错觉,觉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富家小少爷,就算没有我,你也能给你妈一样的治疗条件?”
贺骁当然记得自己给过周澄一张银行卡。
里面的钱于他现在的身价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本就是给个小零花的意思,当然,这个“零花”的概念,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很有可能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资产。
自从那天送出手后,他就没再管。
本来就是专程给小朋友订制的,那张卡,包括里面的钱,他已经默认属于他。
他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周澄动没动过里面的钱。
不过按着他有了“钱”还每天坚持去打工的性子,估摸着是没动过。
如果还是原来那些数,离开了他,周澄按着里面的钱给他母亲同样的治疗,不说三五年,一两年肯定没问题。
思及此,男人眉眼间的晦暗又深沉几许。
然而他想到的这个层面,周澄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
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张卡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他更没有想过要用那里面钱去做什么的想法。
甚至,他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周澄被他逼着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放置在墙边的置物架,再也退无可退,脚步才被迫停下,后腰抵着架子上的木板,整个人被男人的气息包裹了起来。
他垂眸晈紧了下唇。
男人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就像他曾经意识到的那样,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走上这条路,因为这就是他那时唯一能走的路。
而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和当时一样要面对的抉择。
他承认在男人回来之前,他满脑子闪过许多情绪,但唯独没有想过摊牌之后自己该面临的东西。
他要离开,这些话很容易就能说出口。
然而离开之后呢。
他料到男人不会轻易让他离开,却从来没有思考自己真的离开后,会面对什么......还是说,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贺骁不会放手,他就觉得自己真的不会......意识到自己竟然存在这样的想法,周澄半敛的眼睑动了动,齿间一用力,唇腔霎时蔓延幵一股腥甜。而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亦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压制自己察觉到真实想法后而产生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