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贺骁结束一天的工作从书房回到卧室。

推开门,扑面而来一室的幽暗。

他手还搭在门把上,眉梢挑了挑,今天睡这么早?

平时他这个点回来,周澄通常还靠在床头玩手机,要么就是拿平板在看电影。

等他洗完澡出来,他才会安分在被窝里躺着。

虽然感觉很浅,但贺骁知道他在有意无意地等他。

他站在门口,盯着床上的隆起看了会儿,带上门退了出去。

周澄听着门扇重新阖上,一双黯淡落寞的眸在黑暗中缓缓打开,起身坐了起来。

听着隔壁客卧传来浴室的水声,他静坐在暗色里,有些失神。

次日,两人早上又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说情况有一点好转了,周澄一直悬着的心才松了松。

探望完,因为时间还早,周澄提议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怡好贺骁接了个电话,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赶回公司,只好随了他。

周澄没回别墅。

今天是周一,他上了车直接报了监狱的地址。

幵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很健谈,有一句没一句地找他搭话,周澄心里搁着事,答的心不在焉。到了后,司机说这一片不好打车,问用不用等他。

周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司机也没说什么,收了钱就走了。

再次来到这所监狱,周澄呆坐在探视窗口前,脑海中不断响起贺闵南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一句一句,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卷入其中,难以自拔。

他知道他不该怀疑贺骁,毕竟他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但贺闵南笃定的语气,又让他不得不过来求证这件事情。

只有听周鸿风亲口说了,这些事都不是真的,他才能安下心。

他知道晚上晚上辘转反侧,夜不能寐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不能让这件事一直硌在他心里,成为一根刺。所以他来了。

片刻,熟悉的身影被压着从铁门走了出来。

周澄从椅子站起身,直到周鸿风在铁栏和厚厚的玻璃那头坐下,他才跟着坐回了座位。

也许是逐渐适应里面的生活,男人看起来比他上次来时,不那么消瘦了,精神也好了些。

周澄拿起电话,“爸。”

周鸿风的声音立马通过听筒回了过来,“澄澄,你妈妈怎么样了?”

提起自家母亲,周澄脸色不由得黯淡了些,迎着周鸿风隔着玻璃殷切的目光,他顿了顿,才回道,“她......还是那样。”

果然,说完男人眼里就落寞下去,转瞬,又漾起几丝庆幸,“......人没事就好,你要多陪她说说话,多给她按按手脚,这样她才能早点醒,我听这里边有个狱友说,他老婆就是这样,年纪轻轻就中风了,躺了好几年......”周澄坐在椅子上,没有拿电话的那只手搭在冰冷的大理石台上,指尖一片冰凉。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怔怔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却没进去多少。

末了,他出声打断他,“爸。”

周鸿风被他打断,又见他一脸的凝重,只好把剩下的那些话咽了回去,回问,“什么事?”

监狱里昏暗的白炽灯在周澄脸上覆上一层冷白,衬得他白净的脸面无表情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