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他却对他十分了解的样子。

反倒是他自己,要是问起他对这个男人了解多少,他可能会觉得茫然。

“我在想......如果我爸爸当初没有出事,该多好。”他喃喃道。

如果他的父亲当初没有犯错,没有被拘捕,没有入狱,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时常会想起家里出事前的样子,这几年父亲已经不再留恋外面的花花景色,回家的时间也多了,和母亲的关系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两人还时常一起出去旅游,去寻找年轻时被遗漏的感情。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有时幸福美满的另一头,也可以是悬崖峭壁。

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瞬间终止了,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尤其是他的母亲......想着想着,周澄鼻头不免酸涩,只得吸了吸鼻子,才不至于把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再次变得失控。

贺骁听着他的话,眼神几度转黯,“你怪他?”

周澄摇摇头,“别人可以怪他,我不能,如果连我也......他就没有家了。”

母亲已经倒下,生死未卜,也许......今后等待他回来的人,会剩下他一个人,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仍是他的父亲。

是二十年来供他吃穿,供他学音乐,生他养他的父亲。

贺骁这一刻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思绪千回百转间,他深色的眸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快到不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有人本可以拉他一把,却选择放任这一切发生,你会不会怪他?”

下意识说出口的话,可以理解为只是随口一问,也可以是无心之失。

只是男人说得很平静,看起来更像是前者。

周澄神情愣了愣,为男人这句目的不明的话。

什么叫做“本可以拉他一把,却选择放任这一切发生”?

“你......在说谁?”

贺骁看着他怔然的脸色,眼神微沉,语气却没什么变化,仍是淡淡的,“随口问问而已,并不是指具体的人,只是觉得你父亲出事时身边这么多亲信,似乎都没想过帮他,不知道你会不会怪他们。”

原来是问这个。

周澄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上门去祈求时碰到的冷板凳,那些避之不及的眼神。

更甚,有些人不仅没有惋惜,又或是同情,还对他冷言嘲讽,明言他去了晦气。

一想起这些,说实在的,他心里还真有一口气憋着放不下。

只是,说到底,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人之常情罢了。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们怕惹上官司,这没什么好怪的。”

虽是这么说,贺骁却见他的脸色有几分黯淡。

不由想起之前他第一次上门借钱的时候,他都还没表态,周澄就冷着脸说要走,估摸着是之前去了几家都没借到,被伤足了心,才会反应过度。

贺骁唇角微勾,顿了下,又缓声道,“想不想听听我母亲的事?”

周澄看着淡淡的月色下,男人平静而俊美的脸庞,眼里透出不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母亲好像很早就去世了?

具体的他不清楚,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听说是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