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里有喜悦,好似真的遇到多年前的他。
梦里的那个少郎,是平阳柴氏的女儿一见钟情的男人。
李雘轻抚她的眉眼,竟然开始嫉妒她口中的那个男人,“你喜欢他吗?”
他问得很认真,严肃地跟她讨论一个不存在的梦中人。
柴三妙没有回答,他却说:“那个人,没有束缚在大明宫里,没有困在含元殿的那把座椅上,不用活在门阀倾轧的斗争里,不必利用自己的婚姻当做筹码,只是单纯的为自己而活,娶自己想娶的女子,育一双儿女,建一间陋室茅舍,终南山下良田几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粗茶淡饭,美酒瓜果,冬观飞雪,夏听蝉鸣。”
他已经断定,“你一定喜欢他吧。”
这是李雘求而不得的生活,无论他在长安,还是在灵州,都没得选择。
陇西李氏,享受着这个帝国最至高无上的尊荣,也是这个家族所有人终其一生都逃不掉的枷锁。
“你心里可曾有过柳善姜?”柴三妙就这么问出口。
李雘没有逃避,“我想,你知道答案。”
“好。”
柴三妙点头,“如果说圣人对柳善姜的偏爱是对河东柳氏对抗关中五姓的褒奖,仅仅是权力平衡的技巧,那产下皇嗣的窦宣仪呢?含光殿击鞠场上窦宣仪全力一搏是为了谁?那些大明宫角落里的黯然神伤,圣人可曾知晓?经年的恩爱,毫无真心实意?圣人没有,她也没有吗?圣人是她的丈夫,是小皇子的父亲,却让她落得个流放边州,此生与子不得相见的下场。”
薄情寡义之人,就是眼前的男人。
她曾经那样告诫过柳善姜,如今悉数奉还到自己身上,实在是荒谬又可笑。
她隐隐害怕,因为,就算李雘如此恶劣,她还是动心了,可是她内心抗拒成为大明宫里芸芸众生的一员。
李雘清楚是马佩玉告诉她的,这是柴三妙获取长安信息唯一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