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湟与吐蕃接壤,从百姓到军民都与其打过无数次,征兵的主要兵员来自于这里。土地贫瘠易生性格剽悍之人,战场上要的是用命。
云南也收到命令,必须组织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后勤自理,与大军汇合,共同攻打吐蕃。
并不是很想去。
收到命令的迟生有些莫名其妙,自古打仗,哪次不是局势到了最坏的地步,才使出战争杀手锏,明明只是吐蕃内乱,与中原王朝无关。可以派一小股部队,以类似使团的形式斡旋调停,从中牟利,但出动大军实在没有必要。
“你说是吧,春生。”迟生望着一直坐在窗边的春生,自从接到京城的消息,她就坐在窗沿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在半空中晃悠,嘴上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江德写信来,他的族人越来越少,牲口越来越少,若是不能在今年冬天之前结束战争,族人将无法等到下一个春天。他也是。”春生望着云南一如既往的高远天空,想起那个眼眸像阳光一样暖烘烘的少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今他有难,自己很想帮忙。
但是,自古就怕但是!春生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世女,虽然朝廷没封,但族人认可、祖母人可,自己就要担起重担。
“你想帮他,就去吧。”迟生鼓励道,她会为姐姐做好后勤。
春生自嘲一笑,“除了我,还有谁呢?”
“青山叔向祖母请战,我昨天在书房亲耳听到的。”
“青山叔可以作为副将辅佐我,但主将必须是我。此次我们失礼离开京城,陛下非常不满,一定会给个教训。圣旨你也看到了,让我们出兵、出钱,必须是木氏之人领兵,否则,我们放心,朝廷也不放心的。”
迟生低头,无言。若非为了她,祖母不会装痴卖傻,只为离开。一片慈心,不知道背后编排出多少花样流言。
春生显然很明白迟生的想法,从窗上跳下来,一拍她的脑袋:“本来就比我矮,再成天低着头,脖子都要断了。”
春生张开双臂,紧紧搂着她,笑道:“我愿意去,真的。我从小就喜欢上战场,以往只能剿匪过个干瘾,如今真刀真枪拼一场,痛快。我也想帮江德,他是我的朋友。我要为祖母分忧,不想她一个老人还要经历战场凄风冷雨。所以,迟生,你要帮我。”
“帮,一定帮!”迟生狠狠点头,她总觉得事情因她而起,能做点什么弥补亏欠,正是求之不得。
迟生帮忙挑选士兵,选拔有高山地舊獨区生活经验的人,高原和高山有所区别,但都是海拔高、含氧量低,此时的人不知道,但迟生很清楚。
迟生负责培训士兵,先教将官,再由将官交给士兵,每一伍都发放图文版的高原生活小常识,先保证士兵们能在吐蕃活下来。
迟生单独把医疗兵抽出来,成立一个营。木氏医堂的人是此次医疗营的主要组成人员,经过几年历练,这些人已经能默契配合,足以为士兵们捡回一条命。
迟生调拨了两个织坊,两个成衣坊,专门给士兵做军衣,保暖的、结实的,到了吐蕃最实用的。
迟生抽调了很大一笔财富,选中的士兵先给安家费,待他们安置好妻儿才启程。更许诺,在战场上立功如何奖赏,若是不幸战死,安国公府会善待她的妻子,养大他的孩子,为他的父母养老送终。
打了几十年的仗,何曾遇到如此周到妥帖的安排,士兵们士气高昂,没有后顾之忧,只管跟着春生拼命。
迟生负责五千人的后勤已经很忙了,春生只有更忙的。军中一言一行皆有规矩,她以往有剿匪的经验,可领兵还是第一次。青山叔作为副将协助,还是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等着主将决断。
当春生带着云南军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发现自己来早了。
走的最晚,来得最早,派斥候去探听,才知道中路军还在路上,此次大军出征,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来了。
等等,三皇子是怎么钻出来的?明明圣旨上没说啊。
后来才知三皇子是先斩后奏,乔装改扮,混入中路军,等出了京城,才被发现。英国公世子能又有什么办法,皇帝说皇子们到了军中,只当成普通人看待。可他们本身就不普通啊!英国公世子只能上折子请罪,皇帝无奈,答应让三皇子随军出征。
从三皇子能轻易乔装混进来就知道,这次的兵员组成有些复杂,以至于带老了军队的英国公世子都有些混乱。
国家承平日久,许多武将勋贵都只能混日子,这样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忍住不掺一脚。连尊贵皇子都去的地方,对朝廷来说打胜仗肯定轻而易举,因此混进来了不少蹭功劳的武勋子弟。连永诚侯府二公子,也就是春生、迟生的二表哥,也混了个裨将的职位。自古军功最重,升迁最快,文臣家的孩子也想在参军、文书等等职位上发光发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