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钟勉下意识否认。迟生也太敏锐了,就几个字,不同的语气,迟生一下子就发现问题了。
“勉哥!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迟生佯装生气。
“真的没事,就是京城贵人多,和人有了几句口角,影响心情。”钟勉不愿细说,转移话题道:“冬葵现在也有一般生药铺掌柜的水平了,就是长得太年轻,和我一样的烦恼。等他再熬熬资历,以后就算不能坐堂看诊,经营药铺总是没问题的。”
“所以啊,我以前就奇怪,你家这一系的大夫出门,为什么不戴斗笠、遮面纱,原来是想要风吹日晒弄的苍老些,不然都不好取信于病人。唉,家学太深、学得太好,也有烦恼啊。”迟生笑话他。
“迟生妹妹……”钟勉摇头失笑,每每有烦恼,被迟生一开解,总会变得好舊獨笑。“今日过来了,可否让我切一切脉?”
“求之不得。我平日里,也是七天一请平安脉的,勉哥帮我复核复核。”迟生不见外的伸出手去。
钟勉是来送方子的,没带脉枕,把袖子叠了几下垫在掌中,托着迟生的手腕,右手三根微凉的手指切脉。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默,很快,钟勉就放开来,笑道:“妹妹身子康健,只是有些上火,近几日吃些绿豆汤、炒百合之类清热去火的东西就好。夏日养生,不要贪生冷、油腻,清淡为主。喝热茶,泡热水澡,不要贪凉。”
听着老生常谈,迟生垮下脸来一叹:“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大夫说话都这个调调。我也知道这样才养生,可从校场下来,一身臭汗,只想喝冰镇的酸梅汤,什么热汤、热茶都不喜欢,我的嘴巴有自己的主意,它不听脑子使唤啊。”
“就你歪理多。我明日让冬葵送一份加薄荷的饮品过来,薄荷清凉,夏日入喉清爽,温热的也好喝。”钟勉笑得无奈,已经思考起有什么薄荷露方子了。
“你马上就要考特科了,专心复习,不要为我这些小事分心。你师承老仙翁,旁人对你有许多期许。你这样的,就像家里长辈全是状元,旁人中个进士就能光耀门楣,你没进前三甲都是不成器。压力这么大,好好准备啊!”迟生是很明白被学霸、人才包围的恐惧的。想想祖母、春生、太子,她多活一辈子,也不能保证自己处处占优。
“学习重在平时积累,我就是看医书累了,找药膳方子换换脑袋。”说到脑袋,钟勉又看了看迟生泛着潮意的头发,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道:“迟生妹妹,长发晾干之后再盘发才是养生之道,你别嫌我啰嗦,你这样会头疼的。”
“嗨~勉哥,你不懂,我头发半干的时候绑着辫子,等它干了自然成了卷发,好看。”
“恕我孤陋寡闻,卷发哪里好看了,我只见西域胡人头发天生卷曲。”
“就是!你没看最新的舞剧文成公主吗,里面演外域公主的那个舞姬,她有一头海藻一样的长发,铺满秀背。别人形容美女秀发,都说发长七尺,光可鉴人,我觉着,一头蓬松卷发也很漂亮啊。”迟生兴致勃勃说起京城最近的流行风尚。
“台上演的都是假的,西域胡人、吐蕃人、沙陀人,他们男子大多只在头顶留一小撮头发编成辫子,其他全部剃光。女眷也要把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如你这样,外头还要戴帽子、戴头巾。那一带缺水,洗漱受限,披散着头发不可能的。”
“美就够了,不要追究那么多~”迟生摆摆手,她知道真实的胡人是什么打扮,但架不住披散及腰卷发就是漂亮啊!
钟勉还要继续给迟生讲道理,春生拿着一封信,兴冲冲跑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
迟生一把抢过书信,问道:“祖母到了?”不用春生回答,她已经看到了答案,不是祖母,是永诚侯换防回京。
永诚侯,姨丈一家,从北疆换防回京了!
迟生兴奋极了,一目十行把信看完,拉着春生的手问:“多久到?姨妈、表兄、表弟、表妹也回来吧?你从哪儿得的消息,准吗?”
“准!我把信都抢回来给你看了,怎么不准。”春生指着信纸道。这不是给她们的信。今天春生约了一群二代去寺庙里试踏/弩,这可是攻城的大家伙,不仅制作困难,使用也要求颇高。不是他们这样的军二代,没有门路、财力、体力,玩不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中有个朋友家中长辈在北疆任职,说有一大批勋贵武将要换防回京,永诚侯也在其中。春生听了立马兴奋起来,逼着朋友拿出信来,看完还把信“借”回来给迟生亲眼看。
“姨妈姨丈的信肯定已经在路上了,我回头就去永诚侯府问问,他府上应该留了看房子的老家人。好几年没住,房子也不知道荒废成什么样子。”迟生一边高兴,一边担心,心里已经计划起如何帮姨妈姨丈一家收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