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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生猜他肯定是拿了陈妙音的银子,派人去问他的孙子,小孩子年纪小,不经诈,很快证实了迟生的猜测。

把院子里重要岗位上的人一一问过,事情经过就很清楚了。

孙英珏重新打扮得人模狗样出来,织锦百花大红袍,头戴装饰玉珠的金冠,腰缠白玉革带,脚踩鹿皮靴子。脸上还上了一层薄薄的妆粉,很有见前任绝不能输的气场。

迟生就道:“陈妙音很警觉,一直盯紧了你的行踪。知道你喝酒撒泼,就猜出你知道真相,飞快下了决定,行动迅速,都不哭求挽留,直接回教坊司了。可见她心知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去吗?”

“去!”孙英珏恢复往常的鲜艳装扮,雄赳赳气昂昂冲教坊司而去。

“小侯爷,陈姑娘已经歇下了。咱们教坊司晚上才开门,好歹也是官面上的人,体面最要紧,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行行好……”

“行首,小侯爷不是来砸场子的。我给你保证,他不伤人,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令你为难。”迟生坠在后面,拦住出面协调的行首,示意孙英珏先走。

行首得了这样的保证,知道陈妙音没有性命之忧,也不再阻拦。只是恳切道:“二公子,谁都知道你最是怜香惜玉,求您看在她是苦命人的份上,抬抬手,放她一马。”

迟生并不与行首争辩,只是随着孙英珏的脚步上楼去。如今陈妙音住在教坊司一处装扮华美的房间里,看得出教坊司对她的重视。

“孙郎为何这样愤怒,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谋算、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的啊!是孙郎一心想要怜惜我,才把我安置在别院的。怎么,如今反悔了?想要回以前的嫖资吗?”陈妙音也不装高贵优雅了,讥诮曾经的情郎。

“我以为你是有苦衷的。”孙英珏咬牙切齿,他以为那些是自谦、是言不由衷,谁曾想居然是实话。

“确实有苦衷,我堂堂三品大员之女,如今沦落风尘卖笑,怎么会没有苦衷。”陈妙音挽好最后一缕头发,带上珠钗,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满意得笑了。

“我在和你说话,你不要这样漫不经心。我明明对你那么好,你,你……”

陈妙音终于转过身,对着孙英珏,动作浮夸得上下打量他,“小侯爷,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手段高明,你技不如人。既然技不如人,就要学会认输。我跟你一场,你哪回过来,我不是好酒好菜招待,我无论笑脸迎人,还是故作愁苦,你都在我这儿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不是吗?”

“若是我食之无味,你会不停的来,不停送我礼物吗?你父亲也有妾室,去妾室房里睡觉,难道不用打赏吗?”陈妙音站起来,缓步走到孙英珏跟前,媚眼如丝,“你们男人,不就喜欢拉良家妇女下水。知道我的身份,专门把我收为外室,满足你那腌臜想法。”

“你是这么想我的?”孙英珏很痛苦,他以为自己遇到真爱,万分尊重,从不以身份高低来待人。

“难道不是?那你告诉我,你想什么?你不想我喜欢你,不想沾我身子,还是不想把我据为己有?你享受我对你奴颜婢膝,享受一位大员之女对你卑微,这是你从未遇到过的。”陈妙音缓缓搭着他的手,慢慢往上游走,“还是说,因为没沾着身子,你不甘心。放心吧,我还是完璧之身,三日后,教坊司会邀请京城诸位贵公子,我花落谁家,你也能来争取。”

陈妙音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倒进他怀里,孙英珏却一把推开,嫌恶道:“我喜欢高洁之人,你这样的,不配近我的身。”

“高洁,会包教坊司女人的,谁高洁了?你就配了?”

孙英珏气呼呼往外走,拉开门,就见迟生站在门外。教坊司的门用轻纱细木条做隔断,装饰居多,并不隔音。孙英珏一想到迟生听到那些话,就羞得无地自容,心想往后迟生更要笑话自己有眼无珠了。

陈妙音追出来,也看到迟生,轻笑道:“怎么,木二姑娘又来了。你这么千方百计得把小侯爷拉回正途,难不成看上他了?恭喜你啊,小侯爷浪子回头,你这位功臣想必也入了侯爷夫人的眼,日后夫妻和睦,记得谢我。若非我早早让小侯爷看清了外头女人逢场作戏的手段,你日后也不能守着一个正人君子啊。”

陈妙音摇着手帕,一点儿不害怕得罪人。

孙英珏转过头去,一掌把陈妙音掀到木门上,撞得她连连后退。“你胡说什么?胆敢败坏木二名声!”

“行了!”迟生一个巧劲儿分开他和陈妙音,“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