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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写到天黑,陈法撑不住了,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陈法叫了管事来,问他送家资、罪证去京兆府投案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爷,夫人拉着东西,带着姑娘回娘家了。走的时候您已经睡下,夫人也不许我们禀告啊。”管事苦着脸回答。

“赶紧把人叫回来!那是我陈家的家资,拉到崔家算什么!”陈法气得眼前发黑,昨天煎熬心血写成的折子,没有家资和证据,表态成了挑衅。

管事一个劲儿推脱,“可夫人说了,打理家业是她当家主母的责任,老总管想要拦,被夫人的陪嫁从台阶上掀下去,如今还躺着呢。”

管事也不愿意触眉头,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的关系并不好,经常吵闹,可耐不住夫人有个好娘家啊。尽管吵架砸东西,这些年夫人还是稳稳占据上风,只生了一个女儿,也不许老爷纳妾。老爷对着夫人不硬气,他们做下人的就不敢真动手。

现在还管得了这些吗?陈法挪到桌前,写了一封休书丢给管事:“带给她,若是不愿意回来,本官就休了她。陈家的东西,她有命拿,怕是没命享。”

管事手忙脚乱接住那墨迹未干的休书,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牵马往崔家去。陈夫人往娘家跑是做熟了的,她连马车都没有卸,只等着陈法派人来接,她再施施然回去。

听到丫鬟禀告陈家来人了,陈夫人毫不担心,吩咐丫头:“晾他一个时辰再领进来,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一个老贼奴都敢和我呛声了。”

丫鬟轻声道:“没求见夫人,反去求见舅老爷了。”

陈夫人嗤笑一声,“他还长本事了,难道哥哥会站在他一边。”陈夫人根本不往心里去,招呼女儿先吃早饭,完了再去珍宝阁买点儿新奇首饰,陈法这回不出点血,怎么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夫人带着女儿早饭还没吃完,崔老爷已经带着陈家管事过来了。

“大哥,用早膳没有,一起坐下吃点儿。”陈夫人笑着招呼他落座。

“不必了,给她。”崔老爷脸色阴沉,向陈家管事示意。

陈夫人不明所以接过一张纸,看到休书二字,怒不可遏,“陈法老奴,他长狗胆了,居然敢写休书,他是忘了当年怎么摇尾乞怜求娶我的。大哥,这些年我跟着他到处做官,没在京城过几天舒心日子,陈老狗这是发达了想要休弃糟糠之妻啊。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陈法送了历年你往崔家送礼的单子和你日常的花用过来,一年好几万两,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花钱!赶紧回去,把陈家的东西也带回去,好好和妹夫说话。”崔老爷不知道每年送进崔家的银钱居然真是陈法在任上贪污索贿而来。好吧,可能知道,但崔家以为陈法能摆平。

“不!我才不要向他低头,大哥,你让他来接我,他不亲自来赔罪,我不回去。”陈夫人还要摆架子,从婚前到婚后,她就没在丈夫跟前低过头。

“我是通知你,赶紧回去,你是陈崔氏,明白吗?”

“大哥?”陈夫人目瞪口呆,料不到崔老爷居然如此过河拆桥:“老祖宗!我要去找老祖宗评理。我哪里对不住崔家了,我每年送给崔家的银子……”

“舊獨闭嘴!不想死就闭嘴,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崔老爷一挥手,对下人道:“请姑奶奶回去,若是不走,绑回去。”

“舅父,舅父别生气,母亲这是病了,您别生气,我来劝母亲。”陈姑娘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赶紧跑上去求情。她素来聪慧,母亲常在她耳边说崔家千年世家,树大根深,最是尊贵。既然连崔家都要避锋芒,肯定是大事。

崔老爷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如清水芙蓉一般的外甥女,轻叹道:“好吧,劝你母亲回去,昨天拉过来的东西也带回去,一样别落下。”

陈姑娘唯唯应下,她不知道舅父那怜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陈法重新修改了一遍奏折,陈夫人刚好从娘家回来。陈夫人大步流星走进来,把休书摔到陈法面前,“你什么意思!当着娘家哥嫂的面给我难堪,陈老狗,你莫不是以为我崔家可欺。”

“行了,大舅兄送你回来还不明白?你不闹事,我保你一命,你若再扑腾,淹死我也不管。”

“你什么意思?”陈夫人扑腾着就要上去抓花陈法的脸,以往她也是这么剽悍的,陈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却不想,陈法轻易侧身避开,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把养尊处优的陈夫人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娘——”陈姑娘惊呼一声扑上去,大喊:“爹爹,怎能和娘亲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