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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真来着了,国公府的两位姑娘也来听审。富宁土司只觉自己见到了真神,一退堂就赶忙起身,笑道:“两位姑娘,中午可容我作东,请两位姑娘用一顿便饭。”

“多谢土司好意,只是我们难得来一趟晋宁,还要去拜见父亲。”春生出面寒暄。

“是了,是了,在下鲁莽了,若是下次再有机会,还请两位姑娘赏光。”

“土司客气了,何必等下次,祖母寿宴在即,我们姐妹在昆明等土司大驾光临。”春生给足了土司面子,土司对自己来一趟晋宁也不觉得委屈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位姑娘对他如此和气,那定然是没事的。

春生、迟生、阿温转去后衙,并没有见到白大人。白大人审案有自己的习惯,在案子判决之前,相关的原告、被告、证人和他们衙门的人都隔离开来,避免内外勾连和有心人求情。今天也不例外,白大人并没有安排中午和女儿、外甥一起用餐。

吃过午饭,过了最热的时候,审案继续。

“富宁土司呈上案卷本官已经看过,盘四妹,你状告族长一家杀害父母,霸占家产,如今已经审理清楚,你父是自己跌落而亡,母亲之死,也只是二房一个媳妇所为。至于霸占家产,你可有证据?”

“我就是证据,我身上的伤,为保护我们姐弟死在追杀屠刀下的长随就是证据。”盘四妹非常坚定,这件事发生有已经将近一年了,并非一时半会儿,在公堂上要怎么说,盘四妹也斟酌过千百次。

“阿爹阿娘死后,我先在叔伯邻里的帮衬下葬了他们,才刚下葬,就有人来说亲,妄图把我从家里带出去,不让我继续掌管家里的作坊。我弟弟险些被淹死在寨子外的池塘里,多亏婆子细心,发现弟弟不见了立刻去找,这才捡回一条命。我当时就知道想谋夺家产的人不肯放过我们姐弟,现在我家是有男丁的,若是杀了我弟弟,我一个孤女,更好摆布。”

“邻居家的花二莎来说媒,说受族长所托,给我挑了一户好人家做童养媳,也给我弟弟安排了年纪稍大的童养媳,两家换亲。可是,为什么不能是我留在家里抚养弟弟长大呢?”

盘四妹的逻辑清晰,小头人也不遑多让;“盘金童死了,他家没有成年男丁,按理产业就是要交给族中管理的。族里也不会多占他们的便宜,每年给他们银子,也会照顾抚养他们姐弟长大。”

“我已经十二,再过几年就能成家,我爹在时,也常夸我能干,我难道不能掌管作坊?”

“造纸又不是只你家会的秘方,不说晋宁州,就是富宁也有好几家造纸坊,若不是族中人撑腰,这作坊办的起来吗?你一个女童,能让佣工服气吗?能压服管事吗?能外出送货吗?能和外头掌柜谈生意吗?别的不说,就说送货,你爹就是意外跌死的,你一个女童出门时送货,走得了远路吗?再失足一回,又有人胡搅蛮缠说是我们族里吃绝户,害死你了。”小头人的话博得围观群众的赞同。

的确是这样,山里讨生活并不容易。如今老式寨子还以渔猎为主,他们种田都是新学的,收成并不稳定。盘金童开作坊,也没把自己的土舊獨地荒废,还请族中人耕种。种地、管作坊,无论做什么,都是辛苦活计,不是一个女童能操持下来的。

“若按你说的,都是为了他们姐弟好,那为何会有人追杀他们?”白大人问道。

“本来这样安排很周到,可是盘四妹不知听了谁的挑拨,不驯得很,忤逆长辈,一状告到了土司跟前,说我们妄图杀了他们姐弟、霸占家产。幸亏土司明断,查明真相,一切都是按照旧例安置,并无不妥。至于盘四妹,土司仁慈,念在她年幼丧亲的份上,只给了十藤条小惩大诫,都没有多加责罚。”

白大人又请富宁土司上堂,富宁土司乃是正经官身,很受礼遇。上堂给白大人行礼之后,衙役便搬来椅子,请他落座。

“自从大土司与我等约法三章之后,但凡涉及人命、折伤以上案子,判罚都依照刑律案例。盘四妹并无证据证明有人要杀害他们姐弟,一切不过自己妄想,日子过的不顺,就看事事不顺。当日案卷也记得清楚,下官也不曾趁机上大刑,要了盘四妹性命。”

富宁土司这话说得实在,若是他真和盘家的山瑶有勾结,直接趁机打死盘四妹了事。

“那追杀我的人呢?我们姐弟就活该被人杀死,弃尸荒野吗?”盘四妹声嘶力竭得吼出来。

白大人一拍惊堂木,请富宁土司回避。

“大人,若是盘金童身前的仇人报复也未可知。盘四妹没有丝毫证据,以民告官,此乃大罪。”小头人慷慨激昂,就想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