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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见也是一叶障目,用常理推断,这才误会了。

“原来如此,是我莽撞了。”李正见又干了一杯赔罪。

“正见兄明白就好,春生和才生,日后是要做继承人的。”谁家敢不重视继承人的培养,而作为先生,放纵继承人贪图享乐,就是掘这个家族的根基!

白大人不介意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正因她们是女子,要走的路比别人难,才要比世上绝大多数男人都出色,才能守住家业。”

“是我误矣。”李正见叹息,“日后一定严加管束。”

毕竟是千方百计、礼贤下士请来的先生,白大人对李正见向来敬重,见他郑重应了,白大人又重新露出笑意,殷勤劝起酒来。

酒过三巡,白大人送李正见到了客院门口,亲手把他交给李小郎这侄儿,才放心离开。

李小郎扶着叔父到榻上歇息,又叫人送了醒酒汤和热水过来,服侍着李正见喝了醒酒汤,拿热帕子给他擦脸。收拾妥当了,李小郎才道:“叔父前日才说要养生,怎生今晚喝这么多酒,快些去床上歇着。”

“不忙,你把他们的课业拿来,我再看一看。”

“课业什么时候不能看,叔父再这样,我要写信给婶娘告状了。”

“你这小子,倒管束起我来了,让你拿就拿,问那么多。”李正见与其说是斥责,倒不如说是笑骂。

果然,李小郎也不见一点儿惶恐,无奈叹口气,去取了五份课业过来,又道:“烛火下看东西伤眼,我读给叔父听吧。”

“不必,我自己看。”李小郎身上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人,李正见以往觉得李小郎舊獨都足够给几个才开蒙的童子上课了,所以学生们的功课常有推给李小郎批阅的。今晚这么一遭,也让他反省起来,安国公府重金请他来做先生,可不是请随处可见的秀才来当。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朝中得罪了冯首辅,若非托庇于安国公这样的一方大员,也不能安心钻研学问、著书立说。人言知恩图报,又说恪尽职守,既然应了一句“先生”,怎么能不教导好学生呢?

李正见也有些担心,自己对大姑娘春生的课业放松,已经是好些日子之前的事情了,白昆山今天刚从晋宁州回来就找自己说话,那他肯定不是今天才知道的。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懈怠的事情,安国公早就知道,只是为了自己面上好看,才不点破。

安国公啊,那可是天底下数得着的英雄人物,西南诸夷共同推举的大土司,太/祖赞过的巾帼英雄,西南的无冕之王,比世上绝大多数的男儿都勇武能干。自己在安国公面前也要执晚辈礼,父亲那样性情刚毅的人,对安国公也是大加赞赏。

李正见一想到自己的懈怠被安国公看在眼里,就不自觉脸红,不敢再有敷衍。等看过学生们的课业,细细写了批语之后,李正见还是没有休息,也许是今晚饮了太多酒,他怎么也睡不着。打发了唠叨如老妻的侄儿,李正见铺开纸张,给父亲写了信来。

今晚,除了醒悟不能敷衍对待学生之外,李正见还了解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安国公有意立女子为第三代继承人。安国公本身只有两个女儿,这让她立女子为继承人成了“迫不得已”,或者说,外人以为这是迫不得已。若是安国公有意在云南保持三代女子主政,那么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考虑了。

市面上那些安国公生女时亏了身子的谣言,是不是她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是了,安国公可是战场上挣来的爵位,怎么说一句身子亏了,就默认她不能生下男丁。退一步说,若真铁了心要男丁继承家业,难道不能从族中过继。再退一步,夷人风俗殊异正统,不看重族人,那还不能收养吗?如今云南随安国公姓木的人可不少。

再看看如今昆山贤弟和世女的相处吧,他们哪有一点儿为男性继承人着急的样子。昆山贤弟仿佛上门的赘婿,即便与世女不睦,也不能纳妾。可世女大权在握,也没有找个男宠的意思……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作为昆山贤弟的好友,怎么能这么想,罪过,罪过。

反正,李正见是不太能逻辑自洽,只有把自己的见闻如实写下来寄给父亲,请父亲指点。

李正见拿毛笔在墨池里添了添,最后写下“儿直顿首再拜”,揭下写好的信纸放在旁边晾干,又重书架上拿出信封写好,折信、封漆,一步一步,做得很慢,借此整理思绪。等做完这些,才平复了满腔思绪,躺上床去。

父亲大人,千万要快些回信才好啊。带着这样的期望,李正见沉沉坠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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