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继续对我上瘾。”他说。
方知潋看着宋非玦,好像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表情看起来有点傻。
“有一种治疗方法叫脱敏疗法,”宋非玦用平铺直叙的方法向他解释,“上瘾的东西一直摆在眼前,上瘾的食物一直吃到腻,直到产生耐受不再上瘾。这就是脱敏。”
“所以我可以一直吃药吗?”方知潋有点糊涂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还没听懂。
“不。”宋非玦却笑了。
“不要对假的上瘾,可以对我上瘾。”
他漆黑的眼睫弯下去,勾起的弧度很浅。那张脸依旧让方知潋无法控制地心动,就像他们在学校后街逼仄的小巷子的第一次见面。
方知潋想,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聪明的一回了。他早就知道他会对宋非玦上瘾,所以他当时选择了明智地爬起来,跑得远远的。
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会牵住这双手。
方知潋眨了眨眼,他没有回答宋非玦,而是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平安夜那天,我送你的苹果和橙子是甜的吗?”
宋非玦看了他一眼,好像很无奈。
“酸的,”他说,“苹果和橙子都是。你好像真的很容易被骗。”
方知潋拽着宋非玦的衣角,把脸埋进去,很小声却笃定地说:“但是你都吃完了。”
“嗯。”宋非玦回答他。
方知潋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眶酸酸的,嘴角却扬起来了。
他永远不会告诉宋非玦,上瘾的东西可以脱敏,上瘾的食物也可以脱敏。
但是甲基苯丙胺不会。
他对宋非玦的迷恋永远不会过期。
那天下午,方知潋向宋非玦坦白了很多事,比如心理诊所的白人女医生Cara,比如弄丢的红珊瑚手链,再比如在幻觉里他曾经看见的沙琪玛。
“我看见你在吃沙琪玛,”方知潋一说起来这个又想掉眼泪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傻,很丢脸,“你明明不喜欢吃甜的……但是监狱里卖的只有巧克力和沙琪玛,还有别人会欺负你,里面经常会打架斗殴,还有……”
宋非玦第一次露出好像有点头疼的神情。
“别哭了。”他捏住方知潋的嘴唇,像捏小鸭子。
方知潋终于安静下来了。
“对不起,”方知潋说谎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眼神下移,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习惯,“原先的那条手链被我弄丢了。”
宋非玦不说话。
方知潋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侧过脸去打量他的表情,然而并拢的手指却忽然被抓住了。
宋非玦抓住他的指尖,轻而易举地拽下手腕上那条白珊瑚手链,那条手链就这么就着十指相扣的姿势被套牢到了方知潋的手腕上。
他们的指尖还贴在一起没有松开。方知潋一怔,转过头看宋非玦。
“别再弄丢了。”
宋非玦抬手勾住那条黑线,很平静地对方知潋说。
到了晚上,陈朗清总算记起工作室还有这么一号请假的伤员了,给方知潋打了通电话问他晚上还难受吗,要不要一起吃顿饭补补,他请客。
方知潋捂着听筒征询了一下宋非玦的意见,又问陈朗清:“我能带我男朋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