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晗连忙稽首:“是在下的不是,还请薛娘子原谅则个,况且是你不计前嫌让我一定找到杀害殷四娘的凶手,是为大善,我又怎么会怀疑你呢?”
薛陵婼听的心虚,那日发现?了殷四娘的尸体后,她拜托他一定要找到杀害殷四娘的凶手,那傻子只以为是自己心善,不忍殷四娘死的不明不白,实则不过?是她怕查起来按杀人动机论,先盯上自己,故──查案子的人必须是自己信任的人。
可……薛陵婼垂下眼眸,手指不自觉和?袖子搅在一起:“若我真的凶手你会如?何?”
“若你真是凶手,那我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你杀人,我埋尸;你放火,我浇油,不管你做什么,那我就跟在你后面……”讲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若我……”
“花言巧语!”薛陵婼手指缩在袖中,捏着柔软光滑布料的指尖早已发白,听他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忍不住将其打断:“要是你是那凶手,我定会大义灭亲,把你送到大理寺。”
齐晗不禁莞尔,敏感?地捕捉到那两个字“灭亲?原来在下之于?薛娘子早就是亲——人了?”
薛陵婼又嗔他一眼,二人调笑?间?,屋内原本密不透风的气氛瞬时轻松了多。
齐晗贴着她跪坐,在桌上拿过?只小小白釉青纹杯,倒上茶汤递到薛陵婼手前,兀自开口?:“若我有朝一日身陷囹圄,却只盼着你立于?高峦,冷眼旁观,不沾染半分是非。”
薛陵婼弯着的嘴角一僵,漫不经心地将几上的茶汤推的远远的,随口?道:“那是自然?,能让你身陷囹圄的必然?是大事,我又不傻,干嘛把自己投进去?送死。”
齐晗复又斟一杯茶,向身旁之人敬了敬,薛陵婼不耐,摆了摆手,他也不气,自个仰头喝下。
二人都不再说话,薛陵婼转头,看向身侧,他们坐在一处,肩并着肩,衣服卷在一起,所间?不过?分毫,却如?比天堑。
世间?该有多少人,离合聚散,多少深情,都被人心鬼蜮所给?打败,不论什么情谊,总敌不过?猜忌、欺骗与骄傲。
她低下头,只觉身上好像背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努力想要挣脱束缚,却不敢将满腹算计付诸于?口?,只能眼看着自己被自己桎梏的越来越紧。
房中香味有些散了,没了清凉薄荷香醒神,薛陵婼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生出几分倦意,再抬眼一看,齐晗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睡着了。
薛陵婼凑近了些,眼见他目下一片青黑,显然?是很疲惫,她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纤长的睫羽,瞧见对方没有反应,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她环视一下四周,只有榻上铺着张织金毯子,便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要尽量放轻动作,不知是头发散了,还是钗环送了,只听叮咚一声,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上,碎成两半,声音不大,但?音调却很清脆,在这安静的房间?内像是被放大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