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的衬衫扣子没扣得很规矩,解开了两颗,衣摆也没束进裤腰里,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但又有点不着调的意思,可说起话来十分正经。
“我有个病人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他很可爱,但却跟我一样患有偏执的精神病。”他不爱承认自己是个病人,说完之后停了数秒,“他父母前几天把他扔在这就不管了,所以我经常会去病房看他,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有轻生的念头。我能感受到不仅因为我是名医生,还因为我曾经也跟他一样,他内心的想法我曾经都有过,很痛苦,所以我知道在面对他突然出现偏激的情况时该怎么做。在这个医院里他最信任我,同时也最不信任我,总觉得我会离开,疑心病特别重,所以每天都会让刚刚那个女医生把他的本子递给我,让我在上面写一句话和倒数日期。”
他的话里始终平稳,落入她的耳中却能使人感受到风卷云涌。
她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有些愣住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什么话?”
“离开医院后一起看太阳,闻没有消毒水味的阳光。”
阳光是什么味道的?暖暖的,能使人愉悦和感到温暖,可待在不同的地方,即使有阳光也带着无法摆脱的灰暗,味道里只有潮湿。
心理疾病痛苦,治疗的过程也痛苦,有些还会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自己不停地折磨自己,越活越灰暗。
他说他也患有精神病,之前还说过他也有进行药物治疗,所以宋晚清开始猜测他这些年是否也过的同样痛苦,猜测到最后不敢再继续,抬起的头又低下了。
对面也不说话,就等她。
她沉默了好一会,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才重新抬起头朝他扬起笑容,“裴斯延,我也写一句话给你吧。”
“什么话?”
“离开医院后一起淋雨,变成同样的疯子。”
裴斯延骤然笑着,“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