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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在过年的时候,父亲原来的老部下过来拜年,然后他在晕倒昏迷的过程中,看到了那位被父亲信赖有加的老部下偷偷进了他的书房,拿走了他和学校教授的信件,并借由这位教授曾经推荐过一个学生出国留学,有资本主义倾向为由,连同那位教授一起,举报了他们全家。

醒来以后,乔黎明第一时间回到家里,将那些信件烧了个干净,并将一张张白纸塞进陈旧的信封里,以确定他在昏迷时所看到的事情,究竟只是他心理出了问题,还是真的会发生。

信封被偷走了。

他们被举报了。

那一张张白纸从信封中掉落出来的时候,乔黎明看见了一直不肯相信自己是老部下举报他家的父亲的不敢置信,也看到了那位曾经救过父亲一命也被他救过的老部下惊悚的表情。

他在咆哮、质问、疯狂。

他没有半点愧疚。

在那之后,乔黎明便开始频繁地晕倒,频繁地在昏迷中“看到”了那些他也不知道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想让他有所规避的记忆。

在那些记忆里,他们全家因为那些信而被扣上一顶无法辩解的帽子,那些和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总是一脸慈祥温和模样,却早就想要分割父亲权利的人们像是一群鬣狗,撕扯着他们全家的血肉。

乔黎明看着“父亲”被下放农场,看着“母亲”无法承受这样的侮辱而自戕,看着“自己”被放进牛棚,成为“牛鬼蛇神”中的一员……

在一次次的昏迷,一次次地目睹着那些经历的乔黎明只觉得他自己好像被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现实中还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却让他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的自己;

一半是经历了一次次昏迷和记忆灌输后,早已经将癫狂刻进骨子里的自己。

渐渐地,几乎整个部队大院的人都知道,老乔家那个本来前途无量,直接被特招进部队工业厂的,那个平日里待人有礼温和的小乔变了……变成了一个总是会晕倒不说,看人的眼神也都没了从前的阳光开朗,变得越发阴翳的病秧子。

看着乔黎明一天比一天沉默萎靡,越发爱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眼神也越发癫狂的样子,乔振海和黎爱华夫妻俩是又担忧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地,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突然就变成这样的儿子。

直到……

在乔黎明整整半年都没能治好时不时晕倒,整个人也都有了翻天覆地变化,使得乔振海夫妇都想打算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他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恢复了以往沉稳的样子,说道:“我想去插队,去一个叫花阳县的地方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