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竟然都敢来肆意拿捏朕!你算个什么东西!”
文宗想来是怒极,颤巍着身形行至蔺璟侧旁,抬腿便朝蔺璟鲜血淋漓的膝盖踹去!
霎时,蔺璟一声痛哼,险些痛晕过去,却一动都不敢,只得下意识用手捂着膝盖,埋首在地面上,额上皆是细密的汗。
可文宗好似仍旧不解气,一时之间红了眼,朝蔺璟那条已然不自觉在微微颤动的伤腿又踹了下去!
膝盖上头之前从衣摆之上撕下来的布条早被鲜血染红,文宗豹头环眼连眨都不曾眨,只沉着面,似发泄,似神思混沌,抬腿一下又一下,半点要收的意思也没有。
只见着蔺璟背脊轻颤匍匐在地窘迫狼狈的模样,文宗心头的愤懑好似才纾解了一二,这才施施然大发善心松了脚,轻喘着,“这样才对,你摆正了自己的位子,别以为外头人喊你一声首辅便是你自己挣出来的脸面!”
文宗的声音如生了四肢的藤蔓,慢慢生至蔺璟的脖颈处缠绕着,紧紧勒着,似是要抽干他脖颈里头所剩无多的空气,蔺璟藏在胸前的五指微微攥笼,渐渐地握紧成拳,只不住得战栗着,手背之上皆是冒起的青筋,好似能瞧见筋脉里头汩汩的血液下一刻便要破管而出一般。
文宗还不曾歇,仍在轻喘着絮絮不止,声调中充满了奇异的亢奋。
“你的权势地位都是朕赏给你的,朕何时想收回便可收回,夹紧尾巴做人,别像你父亲那样,惹怒朕!”
骤然听闻文宗说到自己的父亲,蔺璟眸中忽得一震!
他太知晓他的父亲是为何而死,他还是孩童时,他的父亲便因着与前首辅不睦,被前首辅污蔑至被捕入狱。
当时何等风光的蔺府,成年男女皆斩首,其余皆流放。
他因着被人施救,与母亲二人多年相依为命,他二人无收入,是他母亲于码头上头干苦工赶营生,替人洗衣才勉维生计。
他在市井码头学会了易容口技的江湖术,他勤学苦读多少年,韬光养晦韫匵藏珠成了前首辅的家臣,就为收集证据扳倒前首辅,为父亲平反……
也就是为着这个,他瞧上了在皇后宫中的贺瑶清,能时常见到圣上的面。
他得偿所愿,扳倒了前首辅,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历朝朝堂之上顶顶体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