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清朝李云辞探身,仰面望着他,抬手掰过李云辞的面庞,迫他亦不得不瞧她。
二人之间的距离近的不过两指,粗沉又轻盈的唿吸交织缠绕,贺瑶清坚定又心痛的眼神只一眨不眨地望着李云辞,望着他,好似要从他的眼眸中望进他心底,将他心头的晦暗皆拂去。
“你既知晓,母亲是用命给了你一个连圣上都不能阻止的回雍州的理由,你定然也知晓,如今我们得了消息,圣上定然亦得了消息,可你眼下却只顾着自怨自艾!圣上明面上不能如何,暗地里呢?你可有想好应对之策?”
“倘或你依旧这般只知沉溺在丧母的悲恸之中,你才真是罔顾母亲为你凭白丢掉的性命!”
“阿辞,你可知晓了?”最后一句话,贺瑶清说得轻而又轻。
屋外朔风忽得掠起,如马毛猬磔一般呼啸不止,径直穿过长长的甬道从门口涌入,甫着光滑的地面吹起二人的衣摆飒飒作响,更将二人的发髻都吹乱了,一时间,发丝交缠不止。
蓦得,李云辞一声沉吟,混着喉间的浓重的血腥味从唇口吐了出来。
贺瑶清霎时慌乱不已,正要抬手替他擦拭,不想被李云辞轻叩住了手腕。
贺瑶清试探着唤了一声,“阿辞……”
只下一刻,贺瑶清便在李云辞的眼眸中,瞧见了一点一点的星光在慢慢凝聚,仿佛才刚是经历了一场梦魇,浑噩不知所为,眼下终是醒了神……
听他沉而又沉的声音,低低地唤了她,阿瑶……
霎时,贺瑶清眸中倏地染了热意,已是热泪盈眶,跪坐起身,紧紧抱住李云辞的脖颈,埋首呜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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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末,内和殿。
坐在案后的文宗屏退了旁人,内殿只余立身站在案前的蔺璟一人,抬臂顿首,毕恭毕敬,可声音却阴沉之至,唇角微勾,好似强忍着什么。
“圣上,眼下可再不能再行蒲鞭之政了,如今老王妃身故,梁王必然要回雍州送葬,圣上仁慈,可倘或错过了这一回,便再无机会了……”
“更何况,还有金陵王府外圣上派去的一队人马,饶圣上是为保护王府安全,可梁王并非会这般想,倘或梁王回雍州即刻举兵反叛,届时便要召津沽曹侃,可大军相搏,又有多少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