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浴间,但到底不如王府的精细,不过是四面墙一扇门,虽说简陋,可贺瑶清向来喜洁,故而来了这处,每日定要擦洗一回的。
待入了屋,李云辞已然上了床榻,正在瞧书,见着贺瑶清入内,随即瞥了一眼,却见她神色轻快。
“何以这般乐陶?”李云辞闷声问道。
贺瑶清今日劳累,原不曾想多言,却不想李云辞观察这般细微,“只今日去给了那郑掌柜一些教训罢了。”
李云辞闻言,心下竟莫名生出一丝怅然来,她竟真的用不上他。
再见她唇边还含着盈盈的笑意,想来是真的悦性,却也是真的疲乏,待卸了妆发便往墙角的床榻去了。
待她躺下,那头李云辞便“噗”得合了书,随即吹熄了烛火,亦躺下睡了。
不多时,李云辞复睁开眼,下意识的朝墙角望去,只余轻而又轻的唿吸之声,细软如春日煦风。
想着她今日多半是去办他先头交代的事体,却这样晚都还不曾回,自然有些放心不下,倒不是为着她,只是若有不测,毕竟是因了他的交代,故而他心下不定也是有的。
他去院中瞧了几回,最后听到了马蹄声才知有人将她送回了。
既如此,倒是他多虑了。
月辉婆娑,静谧的屋中不知是何处漏进来了一缕风,倒似是谁人的一声喟叹。
良久,屋外又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布谷声。
只一声,便教李云辞眸中神色倏然净几,仿佛是破晓时透过的一丝光亮。
这原是他对贺瑶清最后一道试探,却不想来得这样快,快到教他忍不住怀疑,是否从一开始便冤了她。
她俨然一心为他,哪里像个为圣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