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护士紧张地询问。
陆修沐重重舒了一口气,正想表达 “自己无法帮助患者” 的歉意时,鬼使神差一般想到了医生对房间那侧人的形容——
患者名为 Dandelion,他戴上了止咬口器,四肢也被禁锢在软椅上,很安全。
“安全” 这个词总是带有令人宽心的意味,但将它用于描绘一个人的形容词时,又显得十分荒谬。
可是陆修沐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记忆里的画面不合时宜的翻涌上来,曾经有一个 Alpha 赤红着双眼,死死拉扯住陆修沐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我是安全的!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护士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您没事吧?”
陆修沐从不甚清晰的记忆片段里拉回思绪,他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想问下,我进去后只释放信息素就可以了?”
“对的。” 护士悬停的心终于归位,“不过您和 Dandelion 的匹配度不算太高,救助时间要在两小时以上。”
陆修沐点点头,再次进入房间。相比起刚才的兵荒马乱,他这次有了 “经验”,努力屏住呼吸,揭开了后颈上的阻隔贴。
那些没有实质的信息素忽然躁动起来,疯了一般攀附住 Omega 白皙的腺体。陆修沐感受到一种混着薄荷青草,厚重的雾气,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冷触感。
然后轻盈的木质香丝丝缕缕钻进浓雾中,像是嬉笑打闹,又好似缠绕安抚,片刻后,雾气渐渐稀薄。
第一次救治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连续释放信息素令陆修沐身心俱彼,当他瘫软在沙发上时,心里却莫名有种 “自豪感”。
等到第二次治疗时,Dandelion 的情况有所好转,止咬口器也被摘下。隔着墙壁,陆修沐听到了他的道歉:“上次不好意思。我当时控制不住信息素,吓到你了吧?”
“…… 没有。” 陆修沐并不想让对方有心理负担,岔开话题:“你最近好些没?”
“好多了。”Dandelion 说。
隔了片刻,他又补充道:“谢谢。”
“客气。”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是长久的沉默。与人相交的第一步总要互通下姓名和自我概述,但他们的情况十分特殊。
AO 之间的信息素是会相互吸引的,哪怕他们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之六十七,但依旧是过了百分之六十的基准线。院方也害怕在安抚过程中,救助员和患者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产生感情的 “错觉”,所以救助的第一准则就是保护隐私。
这导致陆修沐和 Dandelion 无话可说,生怕一个不小心透露出自己的真实信息,更怕问到对方的雷区。
这种尴尬在两人之间持续了好几个疗程,直到有一次陆修沐不经意间说起最新的贺岁片,这才发现,原来他和 Dandelion 都是电影爱好者,更令他想不到的是,Dandelion 对于表演有着独特的见解。
也是从那时起,陆修沐觉得 Dandelion 不再是他的患者,而是一位与众不同的 “朋友”。
……
治疗结束后,邱行风先一步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聂尧正在修改病历,见他进来一脸揶揄地笑说:“邱影帝这是在哪儿沾了一身 Omega 的味道啊,跟只偷腥的猫似的。”
邱行风回给他一个 “有病” 的眼神,大摇大摆地占据了聂医生的休息床,毫不客气地回怼:“你一个 Beta 也闻得到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聂尧一生中最无奈的遗憾点。医生都讲究 “望闻问切”,结果天生性别让他彻底输在了“闻” 上面。
“我看 Beta 就挺好。” 聂尧牙尖嘴利,“至少我这辈子都不会信息素紊乱。”
“那你又少了一个人生体验。” 邱行风从小到大最擅长地就是和聂尧互怼,不过眼下他也没心情逗弄发小。
他直起身,手肘散漫地抵住膝盖,半撑住下颌:“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工作?”
“我怎么不记得你失业了?” 聂尧白他一眼,“这两年代言和专访你也没少接吧?”
“不进剧组的活动也能叫工作?” 邱行风反问地十分自然。
聂尧想到邱影帝那天价的代言费,狠狠噎了一下。他没好气地翻出邱行风的病例,说:“你现在信息素稳定在正常的阈值里,跟组几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但我还是建议你抽空就过来接受信息素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