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確转过脸来,将手上的马鞭往地上一抽。

这声脆响惊的田震心里抖了抖。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裴確的神情。

他们爷的脸从来没有黑成这样过,眼眸通红,神色越发狠戾,背靠无边黑暗,活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如果能仔细看一下,这满脸的很戾中,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仓皇。

他好像在害怕,可是他又尽量隐藏着,不让这些人看出自己在害怕。

裴確开口,声音疲惫而沙哑,"掌嘴。"

田震扑通一声跪下,老老实实地掌嘴。

他知道说出来这句话落不了好,可是他依旧得说。

哪有人是铁做的?他们爷也不是,这样子不吃不暍,又能撑得住多久?

千岁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们做奴才的得想着,可别陛下不见,千岁爷又给垮了!

他老老实实在原地掌了二十下嘴,又吐出嘴里的血沬赶上已经走远的千岁爷。

"爷!您也得顾惜自己的身子,这不吃不暍的怎么能行?"

这里搜查过没有陛下的痕迹,他又翻身上马,继续要往前走,田震拉着这匹马的缰绳,"爷,停下来吃点儿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裴確拉下他的手,声音缓缓地,不带任何情绪,"我连命都要没有了,还顾惜什么身子。"

说完这句话,他夺过缰绳,狠狠抽了一下身下的马,朝下一个城镇疾驰而去。

黎晟一伙人不敢停留,直奔向东南而去,从这里加快赶路,到天明的时候,他们就能从沧海经水路,一路往南,直达黎国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