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应该是很好看的,骨肉均亭,细长有力。
可惜指腹上面布满了疤痕。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应该是陈年的旧伤了,纵横交错着,印记深深,不难看出当初的惨状。
他声音淡淡的,既不见委屈,又不见埋怨,"刚进宫那年年纪小,不懂规矩,受了不少苦。"
"冬天跪在雪地里擦台阶,那天雪下的大,怎么都擦不干净……"
"当时领班的太监很生气,说臣没用,拿刀子割的。"
"他说罪臣之子,能得陛下宽宥,已经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如今进了宫,还不尽心侍奉陛下,改过自新,该好好罚一罚。"
"十指连心,指甲缝里嵌进去一截木片,就疼的钻心了,更别说拿锋利的匕首一刀刀从指腹狠狠插进去!鲜血不停地流,指尖疼到麻木,疼到失去感觉,臣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臣没死,熬了过去。"
"没等伤口长好,又去跪着擦台阶。冬天雪大风大,是擦不干净的,一来二去,又被罚上了。"
"就这么一个冬天过去,新伤夹着旧伤,这双手就好不了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臣也觉得很丑,但时间太久了,等臣能去太医院找人诊治的时候,已经治不好了,只能这样将就着。"
小皇帝捏着他的手指,学着他刚刚的动作吹了吹,他的唇离得近了,呼出来的风都是暖暖的。
他知道裴確当年入宫之后不会好过,但不知道会这么难过 。
作为先帝唯一的儿子,一出世就被封为太子,被呵护着,娇养着长大,他又哪里见过人心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