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了垂睫毛,继续想着。

他的小陛下早就歇了,穿着明黄的锦缎睡袍,侧卧在宽大的龙榻上。曲起的小腿会紧紧压住被子,一张莹润的小脸沉沉掩在被子里。

他喉结微动。

不怪他过分熟悉,小时候的陛下,一直就是这样的。

作为卫家孙辈的嫡长子,他被赋予了最多的期望。

三岁学诗词,五岁能成诗,八岁熟读《十四史》,作《国赋》,哗然北周。

其文慷慨陈炼,其意恣意汪洋,远非一个八岁孩童能做到!

外界盛传卫家有门客代为舞弊,卫家上下虚荣矫作,不堪为国之重臣。

卫老太公无奈,领卫泱上了金銮殿,由先帝临场出题,燃香为计,年幼的卫泱踩在凳子上,手里抓着狼毫笔,在众位大臣的围观里,一笔一画,工工整整,题为《民策》。

香雾未尽,卫泱落笔,小手背在身后,示意自己写完。

《民策》呈上,陛下拍案称奇,让人拿下去传阅,殿中诸臣莫不汗颜。

经此一役,卫家卫泱名扬北周,举国上下,为之轰动。

下面的读书人作诗云,"倘有卫郎才,不堪寒窗计。"

他们叹,若是天纵奇才,谁还用寒窗苦读十几载,博一个功名前程!

再往后,他十二岁被皇上特允参加科考,不负众望的一举夺魁,成了最年轻的状元郎,成了读书人眼中下凡的文曲星。

他进宫受赏,被白白嫩嫩的小太子揪住衣角,眼泪汪汪地哭着说不要周大人当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