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着在自己掌心之下的黑发，竟有种时光不曾流逝的错觉。

或许是这一刻太过温情，宋徕回过神来后有些不大适应。

他慢吞吞收回手，讪笑起来。

“不早了，休息吧。”

这一次方衍并没有牵住他的手。

这一晚两人都一夜未眠。

宋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方衍那副悲伤而又可怜的样子始终在他眼前萦绕，哪怕他再想驱散也不能撼动分毫。

宋徕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受到方衍的影响，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和惶恐。

被感情支配是他的大忌，也是宋家用鲜血教会他的事实。

方衍这一夜也毫无困意。

他一直平静地看着头顶的灯，宋徕在车里说的话反复在他耳边循环播放，让他那点卑劣的心思无处遁形。

方衍总是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问他，而是像叶远泓一样选择留在他身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曾表露，结果会不会比今天更好。

方衍想了一整晚，终于在清晨有了答案。

比起永远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遮掩喷涌的情*，方衍宁愿像今天一样久别重逢。

他的爱是占有，是自私，也是一场博弈，他必须要在这场博弈中胜出，也必须让宋徕予以自己同样的爱。

这是他存在的原因。

他没那么高大伟岸，更没那么宽容良善，他就是要宋徕的爱，要他独一无二的那一颗心。

方衍起得很早，他起床时宋徕才刚有一些睡意。

方衍没有叫他，而是下楼准备早餐。

宋徕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通常都是一杯咖啡或者几块面包就对付了。

方衍恰恰与他相反，因为肠胃的问题，方衍的一日三餐向来准时讲究，早餐更是要营养均衡。

只是宋徕家里的东西不多，方衍只能用上次做菜剩下的食材熬了一锅瘦肉粥，又煎了几个鸡蛋。

宋徕起床时便闻到了楼下传来的香气，他以为是阿姨来了，可一看时间才七点多，便猜到是方衍。

宋徕循着香味找下去，站在楼梯上就瞧见方衍忙碌的身影。

他正端着碗碟放在餐桌上，看起来心情很好。

宋徕恍惚间有些怔住。

他竟觉得这栋冰冷的房子突然有了温度，也突然像一个家。

方衍抬头时见宋徕站在楼梯上，毫不吝啬地给了他清晨的第一个微笑。

“来得正好，下来吃早餐。”

宋徕张了张嘴，像是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少吃早餐的。”

方衍并不泄气，走到楼梯口跟前仰头朝他笑。

他的笑实在太耀眼太甜腻，宋徕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大口蜜一样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