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禽兽发出愉悦的低笑,轻微到几乎察觉不到,可架不住林小深耳朵尖。
他突然觉得身后这个男人很烦,神烦,烦得要死。
“你能不能不要跟在我后面?”
“听起来有点难。”顾铭朗忽然停住,喊他:“林。”
林小深不悦地回头:“又干嘛?”
“我们好像迷路了。”顾铭朗认真道,那严肃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或许说,他极少开玩笑。
因为道路太窄,他们那辆车根本无法开进去,所以直接停在了外面。
来时没有做标记,大概是对自己的一种迷之自信,林小深当年在皇家音乐学院迷路迷了三年的光辉事迹至今广为流传,却也没有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个路痴。
而现在,他认识到了,不可置信地质问顾铭朗:“你他妈也路痴?你不早说?!”
顾铭朗抬手看了眼时间,“我们八点前能回去,我发誓。”
“你放屁!”
“累了我可以背你走。”
“我自己没长腿?”
五分钟后,林小深停下,他抬眼看着回过头的人,义正言辞地问:“我现在觉得自己没长腿了,你觉得
呢?”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识相地蹲下去。”
月亮稍稍移了个位置,隐在云后。树影重重,林中静谧得几乎听不见声响,只有晚夜的的风扶过面庞,带起一阵鸡皮疙瘩,给人一种背后阴风阵阵的感觉。
林小深忽然抱紧了顾铭朗的脖子。
“怕?”
“怕你大爷。”
顾铭朗不说话了,林小深刚说完就后悔了,看他沉默,用手指轻轻挠他脖子,有些心虚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这语气确实不像生气,轻缓得有些温柔:“你怕我生你气?”
“怕你不背我。”
“......”顾铭朗说:“不会的。”
林小深突然低声问他:“我是不是脾气很不好?”
“没有。”
“有。”林小深趴在他背上,像只柔弱无害的小野兽,“谁对我好,我就喜欢欺负谁,喜欢跟谁耍小性子,因为我知道他们会纵容我,所以我洋洋得意。”
顾铭朗安安静静地听着,林小深的声线很干净,很舒服,会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美好的事物。
“可是我慢慢的,我发现我好像错了,所以我就学着去回报别人。别人给我一颗糖,我就还他十颗糖,如果我给了一个人十颗糖,那他还我一颗糖,我也会很开心,觉得很值。”
“但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轻得都要被风吹散了,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哀伤,“他们拿走了我
的糖,从来都不会还我,一颗都没有。”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顾铭朗微怔,是泪水,林小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