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惑地告诉他的父亲,为啥要想那样一个世界,要是谁也不生病了,那医院就该倒闭了,我们可就没饭吃了。
父亲用手拍拍他的脑袋,傻孩子,怎么会没饭吃呢,我们不还有手,还有脚么,有手有脚我们就可以去开荒种地,春天插秧,秋天收成,日子虽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富足,但是养活你们姐弟俩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看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张张或是枯瘦,或是昏迷的脸...
“我听老人们说,这世间里有着那样一座山,山上有着一种独特的蛤蟆,那种蛤蟆长得奇丑无比,但它背上冒出来的油,却是能够治愈一切伤痛。”
“如果有了那种包治百病的油,大概以后就不需要医生了,也就少了很多可以避免的悲伤,多很多本应该有的快乐。”
他怔怔地看着这个一把年纪的男人,似乎很是不解,甚至会觉得这个作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很幼稚...
比他这样的一个孩子还要幼稚得多,他很想大声嘲笑他的父亲,哪怕这样做极有可能会给他带来一顿毒打。
可他还是想质问他的父亲,怎么那么白痴,别人快不快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管别人的死活,那是因为别人给了你钱。
要是别人给不了你钱,那别人的死活也就跟你没有关系了啊。
可这么一番淤积在心里的话,直到父亲死去,他也没有坦诚地将其表露出来,似乎是真的害怕被父亲毒打。
又似乎是囿于血管里流淌的那一些来自于这个幼稚男人的幼稚因子。
总之,当他第一次面对那个名字叫罗德,试图把他同化的男孩之时,他的心里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贯穿他的脑海,他所能想到的念头,只是那种从烂蛤蟆身上提取到的油,究竟能不能治愈这个男孩内心的伤。
距今为止,那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他看着镜子,看着那个男人的因子为他塑造的这张脸,他还是会恍然。
误以为那个男人还没死,他还幼稚地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和他一起张望着这个浮躁喧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