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是不安全的。
因为这里的人们并不认识他的父亲,也不会因为他的父亲在那一座他们可能终身都不会踏足的镇子上有多少的威望而敬畏他。
在这里的他,就跟在那座镇子上的李彦红无异,就像一粒不怎起眼的灰尘,是死是活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人会在意。
个中的差距,就好比他们各自的爷爷故去之时,亲戚朋友守灵时所表现的态度。
当时陈家是一派肃穆,人人都满脸悲容地坐在灵堂里,倾听那位花费高价从山上请来的和尚念诵超度的经文。
连篇累牍的字句之间,人们刻意地放缓了呼吸,无人敢大声说话,仿佛躺在棺木不是陈有钱的老父,而是他们的亲爹。
反观李家则迥然不同,守夜的那一晚上,灵堂内欢天喜地,热火朝天。
搓麻将的搓麻将,打牌的打牌,人们都没拿躺在棺木里的那个老人当是一回事。
反正,按照习俗,那一整个晚上,活着的人都不能睡觉,而死了的人又吵不醒来,于是乎,大家干脆就放开了胸怀,都选择快活一点好,就差没有即兴起舞。
而面对着人们的欢天喜地,李彦红觉得这很不公平。
所以...
他才会格外地渴望出人头地,不甘于平凡,想叫所有人都认识他,知道他的厉害。
只不过志向再怎么高远,脚下依旧需要牢牢地紧贴着大地,每每面对着山一样沉重的现实,他又常常觉得自己无所适从。
无可奈何。
....
耳边的那些人又恢复了往常的喧嚣。
杂乱无章的字词在风中流转,像是在编织着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谎言。
世界在渐渐地缩小,在渐渐地把他包围,恍惚之间,仿佛人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那些隐藏在他们对白之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显得是那样的虚伪。
难以相信。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荡漾在空气中的芳香,并不刺鼻。
宛若一朵在雨后绽放的鲜艳玫瑰,清新、淡雅,又不失明人。
陈富贵愣了一下。